上次皇帝要見她,就是用的靜妃名義傳召。

這次肯定也是。她心知躲不過去。

賀蘭宴一早就去了校場。

顧眉遂留了口信給賀蘭宴,又讓映芳跟著她,到不能前行的地方停下,這才獨自悄悄到了皇帝的殿外。

入內,皇帝正端坐在御案後,手裡還拿著奏章。

聽到腳步聲,他放下手中的奏折,看了顧眉一眼,又低下頭去批閱奏折。

“這次來獵場,有沒有收獲。”

他的聲音喜怒不辯。

顧眉知皇帝想問賀蘭宴是不是有私底下動作的事。

斟酌著回答:“啟稟陛下,太子目前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心。”

皇帝扔了奏折,靠在椅背上,閉目不語。

顧眉不敢說話,屏息等待。

“這次回京後,朕會派人手到東宮,你好好安排一下。有幾個美人,安排著服侍太子。”

顧眉眉心微微發抖。

讓她給賀蘭宴安排妾室。

看來這些日子都沒有消息傳給皇帝,他不悅了,想要安排其他的人手監視賀蘭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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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她不接受,想來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她心頭沉沉地嘆了口氣,面上卻只是細眉微蹙。

皇帝眸色復雜看著這位模樣肖似顧唯棟的年輕婦人,想起當初顧唯棟的動心忍性,擔常人所不能擔,心中五味雜陳。

“你說對朕忠心,讓你安排幾個人手,都沒辦法安排了嗎?”

“太子可不是你能獨霸的,更不要妄想著太子對你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皇帝就在這時緩緩扶著桌案起身,敲打顧眉。

“朕能為你們賜婚,也能代替太子廢了你。”

這一點顧眉早就想到了,她面色清冷:“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要做的妾不能說三道四。”

“只是太子從前在青龍寺清修,性子冷清,不近女色,若是太多的女人送到東宮,說不定會起反作用。”

她不會把希望寄在皇帝善心大發上,說實在的,她並不願意給賀蘭宴安排妾室。

哪怕他們如今是合作的關系,她也不想有人夾在她與賀蘭宴的中間。

顧眉頓了頓,不知何時起,她對賀蘭宴升起一股獨占的心思。

心頭又為皇帝只將目光放到賀蘭宴身上而感到可笑,殊不知還有人對他屁股底下的那個位置虎視眈眈。

想著,外頭傳來啟奏之聲,道豫章王來了,此刻人就在外,請見陛下。

皇帝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顧眉,一旁的大太監趙林會意,立即示意顧眉起身,將她引著往屏風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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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要將顧眉送到後頭的偏門,那頭人已經進來。

趙林要趕著過去服侍,隨意道:“老奴就不送太子妃了。”

說著轉身往回走。

顧眉也不想讓豫章王發現她和皇帝有來往。

剛想離開,就聽到豫章王開口說話。

她心頭一動,又停了下來,立在屏風後。

豫章王入內,看見皇帝,下跪覲見,隨後摸了把淚,向皇帝訴苦。

“陛下。臣只有阿臻那一個孩子,讓他成家就是不成,臣想請陛下給他賜婚……”

豫章王一副萬事交給皇帝的樣子,皇帝笑了,叫了外頭的太監進來,正要吩咐他,卻不想外頭又傳來腳步聲。

一道腳步聲,接著是賀蘭臻出現在殿門外。

“父親別以為叫了陛下賜婚,孩兒就願意成婚了。”賀蘭臻梗著脖子叫起來。

豫章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目光閃了閃,舉起手就要打賀蘭臻,厲聲道:“逆子。你竟敢如此無君無父……”

賀蘭臻閉了閉目,撇過臉去,咬牙。

那一巴掌毫不猶豫地落在他臉上。

顧眉在屏風後坐著吃驚不已。

豫章王暴怒的模樣,根本就不像外頭傳的那樣,是個儒雅的文士。

也不知話題是怎麼拉扯的,豫章王根本不管憤恨離去的賀蘭臻,而是苦笑著,“讓陛下見笑了。”

“這個逆子,根本就不聽臣的。不像靖王,什麼都聽陛下的。”

他仿佛不解地:“說起來,靖王怎麼忽然離開了?這狩獵最後才是精彩著呢。”

豫章王的話讓皇帝頓時心情不好起來。

還能是什麼,因為賀蘭宴的原因,靖王才會匆匆離開。

一想到這個,皇帝就沒好臉色,訕訕地:“他是一地之王,要做的就是打理好封地的百姓。”

豫章王撫了撫額,嘆聲道:“還是陛下大公無私啊。想著百姓。”

“聽說太子殿下此次狩獵後,就要去邊疆。”

皇帝想著靖王的事,心事重重,就聽到豫章王說道:“太子殿下跟著明微大師修行,一看就是有大智慧的人。”

“再到邊疆轉一圈,到時軍功累累,朝野聲望更不錯了,確實是未來帝王之姿啊。”

皇帝神情低迷,沒有立即接話。

豫章王當然知道他想什麼,虛浮地嘆了幾聲,“陛下的確是明君,願意將皇位傳回給侄兒。”

皇帝始終沒忘記自己皇位是這麼來的,只是太不光彩,故而很少去想。

今日豫章王卻一再地隱晦提起從前的事。

皇帝心頭不悅,對豫章王卻是無可指摘,反而要附和他。

豫章王轉了半個圈,見皇帝蹙眉,仿佛不經意般:“陛下。若是太子殿下立了大功,陛下打算怎麼辦?”

皇帝戀權,否則當初也不會將景升太子置於死地。

皇帝看著豫章王,眼底閃過一絲猶豫,“你想說什麼?”

豫章王額尖微微一挑,露出恭敬。

“臣可做陛下的幫手,讓這王朝真正屬於陛下一脈。”

“陛下的孩子,哪個沒有儲君之德?卻偏偏屈居太子之下。”

顧眉雙手不停的發抖,哪怕她想知道更多的細節,但此刻若是她不走,就會陷入到之前藏書樓的境地。

已經落了一次坑,不能再跌一次。

而且,這次情況又不同,再留怕是連性命也要交代在這裡。

趁著前頭君臣在對峙時,她悄悄地退了出去。

外面秋日的陽光熱烈,刺得她眼睛火辣辣的疼。

整個人牙齒打顫,豫章王想要和皇帝聯手,將賀蘭宴給除了。

可真是打得好算盤啊。

她要去把消息告訴賀蘭宴,讓他有一個防備。

想到映芳就在前面不遠,她立即提裙小跑起來,卻在轉角處和一個人碰了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