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趕她走是保護她了?

她眼眶發熱,開口卻是冷笑,“那我現在應該感動嗎?”

謝平舟喉結滾了滾,聲音極沉,“我只是想告訴你,那些話是假的。”

顏朝霧還是笑,眼淚順著眼眶落下,她隨手擦去,“我不管那是真的假的,我只知道,每一次,每一次我想要去愛你,想要和你在一起,你都會讓我狠狠失望,狠狠打臉,所以謝平舟,我不會再回頭了,不然我會覺得對不起曾經生不如死的我自己。”

她聲音越來越大,傾注了她滿腔的情緒,說完渾身都在發抖。

謝平舟在對面看著她,眼神晦暗不明,良久,他說:“我沒打算再離一次婚。”

他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顏朝霧抖得更厲害了,“你,你……”

太可恨了!

為什麼就是不肯放手?

顏朝霧緊緊捏著手,咬牙說:“好,好,那我就再跟你耗兩年,分居兩年,總能離掉吧。

話落,她起身就走。

然而剛走到門外,謝平舟就一把攥住她的手臂。

顏朝霧眼底生出一股惱怒,“滾!”

謝平舟卻緊緊攥住她,壓低聲音問:“那你告訴我,你還喜歡我麼?”

顏朝霧瞬間就像是被針扎了一樣,“不喜歡,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

謝平舟緊繃著臉,黑沉的眸盯著她看了幾秒,拉著她就走,任憑她怎麼掙都不松手,一直把她拉到她的車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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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朝霧倒在車座上,見他也上來,心底頓時生出一股害怕,“你,你干什麼?”

謝平舟薄唇抿緊一瞬,“顏顏。”

他頓了一下,再開口時聲音壓得極低,近乎祈求,“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這樣的聲音在顏朝霧心底響起,她心口一顫,一時說不出話來,怔怔地望著他。

謝平舟看著她的反應,半晌後,等不到她開口,抬手捧住她的臉,就埋頭吻下去。

顏朝霧驀然睜大雙眸,好一會兒才想起反抗。

謝平舟不僅不松,還把她抱到他的腿上,箍緊她的身子不允許她有絲毫反抗。

一直到她沒力氣了才放開她。

顏朝霧粗喘著氣,直起身子揚起巴掌就要打他。

然而,當對上他那雙黑到極致的眼眸,她一下子頓住了。

他眼裡落寞又無力的情緒,像是一只大手捏在她心上。

她看著他,那一刻,像是失了漿的船,沒了自控力,也失了航向。

她該怎麼辦?

她要做什麼?

她茫然地流下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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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平舟眼神變了變,片刻後,抬手將她摟進懷裡,低聲安慰著在發抖的她,“是我著急了,我們慢慢來,慢慢來好不好?”

顏朝霧在他懷裡痛苦得想要大哭。

她很早就下定決心,傷害她的,她絕不會回頭,所以這些年,她對自己的親生父親沒有半分留戀。

對於謝平舟,她也是這樣。

四年前回國離婚,到因為一直被他關著心理產生依賴之前,不管發生什麼,她都從沒有改變過絕不回頭的念頭。

她不甘心,憑什麼傷害她後,就因為他有苦衷,就因為他其實是愛她的,她就得原諒,就得重新開始。

如果那樣,她曾經的痛苦算什麼?

當作從未發生過嗎?

但又不可磨滅的是,她是喜歡他的。

可能因為這些年,她再沒遇到過比他更有吸引力的男人,所以,他對她的吸引力一直沒有消失過。

但是她同時又恨他。

失去孩子,他對她不聞不問,回國後,他對她只有羞辱和強迫,當她想要依賴他,他卻不顧她的祈求要把她送走。

不管他有什麼理由,她都確確實實痛徹心扉過。

唯獨失憶那段時間,她忘記了恨,忘記了過往的一切,一顆心毫無負擔地愛他。

可是這一刻,面對著他的痛苦,她也會感覺到痛。

她對他不能真正狠下心,又要固守自己的堅持,整個人好似被拆成了兩半,卻又死死拉扯,把自己禁錮在一個走不出的死胡同裡。

她在他懷裡痛苦地哭著。

這一次,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摟著她,一直等她平復下來。

好像一種無言的默契,兩人都平靜下來,不再爭執。

謝平舟抬起她的臉,用紙幫她擦了眼淚,“送你回家麼?”

顏朝霧看到他的眼睛也微微發紅,她低下頭,輕聲,“嗯。”

謝平舟放下她,開車把她送回去。

顏朝霧下車往裡走,謝平舟坐在車裡看著她,一直等她的背影消失才離開。

第二天,她上班前,他主動開車來接她,還帶了一大束玫瑰,在太陽下異常耀眼。

顏朝霧看他幾秒,最終接過。

接著他送她去上班。

謝氏因為連靜造成的危機已經解除了,接下來一段時間,謝平舟天天都會來接送顏朝霧上班,帶她去吃飯,帶她去玩,送她禮物,送她花,還去看她演出。

但一直克制得如同君子,在她同意之前,兩人連手都沒有牽過。

這種狀態,像是他在追她。

腦癌幾乎沒有治愈的,馮淑儀沒有等來醫學奇跡,最終離開了。

她是含著笑離開的。

對她來說,死亡是另一種團聚,和自己女兒的團聚。

顏朝霧不可避免地想起自己的女兒。

四年多的時間,失去她的那一日依舊清晰如昨日。

她的心情一時間壓抑到難以排解,就跟公司請了長假出去旅游。

她一個人去的,漫無目的地在各個城市游蕩。

這一次,她恰好遇上當地的潑水節,嚇得她都不敢出門。

只有看到大街上沒人了,她才敢出去買東西。

只是剛出去,她就看到謝平舟從對面走過來。

他是鶴立雞群的存在,僅僅穿著簡單的黑T,就英俊得一眼抓住她的眼球。

她停了下來。

也就是這一停,突然從右邊拐角出來個女人,端著盆水就來潑她。

她躲避不及。

然而預想的被潑成落湯雞的畫面並沒有來。

謝平舟大步上前,摟著她的腰將她攬到了身後,而他自己被潑了一身。

那一刻,他抹去臉上的水,笑著轉過臉看她,在陽光下,冷白的臉上鍍著一層金光,頭發濕漉漉的,眼睫也濕漉漉的,竟比以往多了幾分純情。

顏朝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在他疑惑斂笑後,湊近,吻他的唇。

她選擇與自己和解。

給他一次機會,也再給自己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