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幾個字,何皎皎心頭猛地一沉,“……”

  “你……說什麼?”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出了點意外,陳縱沒了,”

  曲東黎在電話裡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低不聞,“何安雯也死了,一切都結束了。你現在送寶寶去醫院,我這邊跟警察交涉一些事情,”

  不等何皎皎說完,曲東黎那邊就掛了電話。

  何皎皎卻還是腦子裡嗡嗡直響,呆呆的站在原地,臉色都煞白了……

  她不由得看向旁邊的小男孩weir,接觸到男孩那本就猶豫孤獨的眼神,她更覺得心頭一陣抽痛,快要不能呼吸,眼眶不知不覺的紅了……

  這時手上的寶寶因為不舒服而哭鬧掙扎時,她才又‘驚醒’過來,不得不抱著孩子,強打起精神來先回車上再說。

  “weir,來,我牽著你的手,”她一揮手抱著孩子,一手想去牽小男孩,但男孩不願意被她牽著,他背著自己的小背包,自顧自的往上坡的地方爬去,動作比她這個大人矯健多了!

  等終於回到了橋頭上,她發現迎面衝過來幾個人,後面還跟著兩名警察!

  第一個衝過來的是她熟悉的保姆阿珍,也就是這半年來負責專門照顧weir的,只見她急匆匆跑到男孩面前,滿頭大汗的抱著他的胳膊,用蹩腳的英文詢問他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後面跟上來的是國際學校的女老師,也是著急的不得了,看到孩子終於平安出現,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曲太太?”阿珍又奇怪的問何皎皎,“你怎麼也在這裡?”

  何皎皎沒心情說出自己孩子被綁架的一些列爛事,就只是反問她,“你們怎麼看孩子的,為什麼他會跑到這麼遠?!”

  “嗨呀!”保姆一邊擦著冷汗一邊解釋道,“我一大早不是把孩子送到學校去了嘛,然後就回家了,誰知到了中午的時候,他老師就給我打電話,說這孩子又跑了,真的是,擔心死我了!”

  “是這樣的,”女老師也抱歉的對何皎皎說明緣由,“我們今天是帶班裡的孩子們出來參觀博物館,順便做一些戶外活動,活動地點就在距離這裡幾公裡外的一個公園裡,當時weir跟其中一個小朋友發生了爭執,他把人推倒了,我就嚴厲批評了他幾句,沒想到後來,就在我上了個廁所,讓別的老師幫忙照看的幾分鐘裡,回來就發現他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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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園裡找了十幾分鐘都沒找到,我們馬上就報了警,還通知了平時負責接送的保姆阿姨,到處找,還緊急調取了一路的監控才找到這裡來!”

  “是啊,”保姆嘆氣道,“這孩子性格古怪的很,跑得又快,力氣又大,平時在學校稍微有點不開心的他就亂跑!這不,我還擔心他今天在戶外活動中是不是又要出事呢,沒想到怕什麼來什麼……”

  說完,保姆故意湊到男孩旁邊‘嚇唬’他,“weir,你幾天表現這麼差,我回去一定要跟你爸爸告狀——”

  “不要!”男孩聽到這裡,忽然就有些應激,“不准告訴我爸爸,他說過我今天表現好會給我買禮物,你不要跟他說我犯錯了……”

  聽到這句話,保姆阿姨還在哄他呢,可是何皎皎卻感覺一股酸澀湧上心頭,眼淚不知不覺就流了下來,她不得不轉過身去~

  “珍姐,你先把孩子送回家吧。”何皎皎最後跟保姆交代,“路上注意安全,學校先別去了,帶回家再說。”

  “好的。”保姆接過他背上的小背包,又拍了拍他頭上的沙子,“我看他這一身髒兮兮的,也不知道去哪裡瘋玩了,趕緊帶他回去洗澡洗頭才是,”

  交代完之後,何皎皎手裡抱著寶寶,目送著保姆和老師把weir帶走了,才轉身朝自己停靠的車子走去。

  上了車後,把寶寶放在後面的安全座椅裡,她再次飛速的朝附近最近的醫院駛去,一邊開車的同時,一邊回想著剛才曲東黎告知的那個噩耗,她晃神了好幾次,剛剛失而復得的喜悅都一掃而空,心裡頭只剩下壓抑。

  到了醫院。

  醫生給寶寶做了一番細致的檢查後,發現寶寶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內外傷,就是身上起了些疹子,又有點低燒的症狀,給開了些腸胃調理和退燒的藥……

  何皎皎緊接著又把孩子帶回了家裡,讓月嫂給洗澡換衣服喂奶。

  看到寶寶又重新平安歸來,兩個月嫂哭腫的眼睛也終於展開了笑顏,不得不更加小心翼翼的伺候著孩子。

  雖然這件事是月嫂的責任,但是考慮到兩人平時都照顧的很好,寶寶跟她們也有了感情,其他方面沒有任何過失……何皎皎暫時也不想辭退再重新找人。

  最關鍵的,此時此刻,她根本沒心情再處理這些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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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寶寶洗漱完畢,喝了奶,又重新睡去後,已經到了下午五點過了……

  她給曲東黎打了電話過去。

  “現在哪裡?什麼情況?”何皎皎沉重的問到。

  曲東黎用更加沉重的聲音的告訴她,說他現在市區的某法醫中心……

  何皎皎問清地址後,不顧他的勸解,還是讓司機開車帶她去了目的地。

  來到法醫中心外面,她看到曲東黎正坐在那個幽暗陰沉的休息椅上,臉色疲憊蒼白,雙眼紅腫無神,精神狀態跟行屍走肉差不多,連自己走到他跟前了,他還是在發呆發愣,沒有任何反應……

  “是真的嗎?”何皎皎喉嚨發緊,她有些掙扎的開口問到,“出了什麼事……我走得時候,他還好好的?他那麼強大,怎麼會,怎麼可能……”

  曲東黎閉了閉眼睛,想到那個慘烈的場景,他心如刀絞,沒法正常呼吸,更沒有力氣理性的去跟別人還原描述那個現場,實際上,他自己都沒想通,為什麼陳縱會被刺得的那麼深,為什麼就沒能躲過這場劫難,為什麼,為什麼……

  “我害了他,”曲東黎喃喃自語的,“我造成的,我的錯……都是我害的。”

  說著說著,他低頭去,雙手撐著自己的臉,腦袋裡又浮現出半年前在某三角分別時的那一幕……

  那時,陳縱找回了兒子,也回到了自己的故土,本來是要跟他正式道別的,還說那句‘以後有機會,我會來中國看你’。

  可是,他卻出於自私的心理,非要把對方帶回中國繼續留在自己身邊……

  如果,他那天沒有這麼自私……

  如果,他當時大大方方的跟他告別,放他自由,永不相見……

  那個男人,此刻定是在自己的國家過著平淡安穩的小日子,而不是變成一具冰冷遺體,孤零零的躺在異國他鄉的殯儀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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