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醉被送進去搶救後,曲悠然頹喪的坐在外面的椅子裡,好半天都處於失神的狀態緩不過來。

  她時不時望一眼緊閉的大門。

  那門上面像征著危險和緊急的紅色ICU幾個字母,讓她心裡沉重的不行,她已經不敢再去回憶剛才的驚魂經歷,只想著躺在裡面男人到底是什麼情況,他會不會……?

  越想越感到不能呼吸。

  她怎麼也沒料到,看似平常的一天,會發生這麼嚴重的事情,也萬萬沒料到,沈醉居然會來救她,最後身負重傷,生死未蔔……

  她想通知他的家屬來醫院,但又沒有他家屬的聯系方式。

  其實,她除了知道他是夏潤集團夏應清的私生子,對他的家庭情況一無所知,不知道他是否還跟生母聯系,是否還有兄弟姐妹,是否有什麼鐵哥們,或者有沒有在長期交往的女朋友?

  她統統不清楚,也沒興趣去了解。

  煎熬了十幾分鐘後,她不得不借了一名護士的手機打110報了警。

  把自己在湖邊被劫持到廢棄倉庫,以及後來開車通過“正當防衛”的方式撞傷幾人的過程都說了一遍,讓警方先去那個倉庫處理現場。

  報警以後,她本來想把這個遭遇告訴曲東黎。

  但是考慮到曲東黎年紀大了,每天又有這麼多事情要操心,如果知道她今天的遭遇不知道又會急成什麼樣子,各種小題大做的,天天為她出行的憂心,索性懶得告訴他。

  反正,她除了稍微受到點驚嚇外,身體也沒有受到別的傷害,沒必要鬧得人盡皆知,弄得全家大亂……

  她想著,自己已經是可以獨當一面的成年人了,不是那個遇到一點挫折就要告訴爸爸媽媽的小女孩了,有些事默默承受就好……

  沒多久,警察來到醫院,把她帶去了警察局做筆錄。

  在警局裡,她聽說那四個歹徒,有個重傷昏迷不醒,有一個只是被沈醉刺傷腿部的傷的較輕,另外兩個被撞得骨折了,雖然是清醒的但傷的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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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方也在她被綁架的現場做了痕跡檢查,未來也會把幾名歹徒拘捕歸案,她和沈醉的行為基本可以定性為‘正當防衛’,不會牽涉到刑事責任。

  從警局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八點了,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她由於平時回家就晚,時不時有個應酬,所以即便這個點了,家裡也沒有人打電話催促她。

  她最終又回到了醫院。

  正好這時,急診室的門被打開了,醫生也出來了。

  她趕緊上去詢問情況。

  醫生一臉輕松地告訴她,“病人目前已經蘇醒,各項生命體征平穩,但還要在重症監護室留觀一段時間才能轉普通病房。您是他的家屬嗎?”

  “不是。”曲悠然很快否認。

  “那請您盡快通知他的家屬,後面還要辦理住院手續,病人也需要陪護。”

  “好。”

  關於傷情,醫生又簡單告知她,沈醉身上挨了三刀,一刀傷到了肋骨,一刀傷到了脾髒,還有一刀傷及肺部,但萬幸的是都避開了身體要害,一開始昏迷也是因為失血過多,後續經過搶救已經沒有生命危險。

  聽到他死不了,她本來想要悄然離開的,但是,想到他跟幾名歹徒殊死搏鬥的場景,想到他那滿身的鮮血,她始終做不到絕然離開,哪怕只是一個陌生人,或者一只小貓小狗,她也該去瞟一眼……

  後來,經過醫生的允許,她進入了重症病房。

  來到他的病床前,只見床上的男人頭上纏著幾圈白色的紗布,頭發也被干涸的血液打了結,原本還算人模狗樣的一張臉也是傷痕累累,各種淤青……

  身上呢,同樣是纏了好幾處的紗布,一只手還插著輸液的針管,他高大的身體就這麼躺在狹小的病床上,看起來簡直是‘支離破碎’、‘滿目瘡痍’,再沒了原來的狂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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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悠然都來到他病床前默默佇立了十幾秒,床上的他才意識到有人靠近的氣息,才從半睡半醒中撐開了眼皮——

  四目相對的瞬間,曲悠然下意識的看向了別處,不是很想跟他對視,而他卻肆無忌憚的凝視著她的面孔,勾出一抹虛弱的微笑……

  然後,他開口說話了,聲音虛弱,卻還是不改流氓本性,“曲大小姐,不但口技好,車技也是一流啊,渾身上下裡裡外外都是寶藏……”

  曲悠然來這兒本來是想對他說兩句表示‘感謝’的話,但是看他這個調侃的姿態,也不想給什麼好臉色了。

  她斜了他一眼,也是無情的來了句,“我剛在外面,本來已經給你聯系好了火葬場的靈車,沒想到你居然挺過來了,命挺硬的……”

  他無力的哼笑了聲。

  “為你挨了幾刀,還不配你給個笑臉,給個擁抱?”他聲音更加‘虛弱’。

  “……”曲悠然對他慣有的那份厭惡雖然有些松動,但她還是佇立在原地,始終不願意靠近一步。

  “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她看向別處,面無表情的說到,“如果不是你把我約到這樣的荒郊野外,也不會遇到這伙人,說到底,是你害了我,你就算真的死了,也是你自作自受。”

  “好,”他又是一聲冷笑,說著狠毒的話,“是啊,老子犯賤,就特麼不該回頭來救你,就該讓你被那群人輪了殺了,最後你爹老淚縱橫給你收屍,還不一定是全屍,可能頭在臭水溝,腿在下水道,手在垃圾桶——”

  “閉嘴!”

  她實在聽不下去他這些污言穢語,“你嘴巴能不能放干淨點!”

  “你又不跟我接吻,你管我干不干淨,”

  “……”她再次被噎的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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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他本就重傷在身,有氣無力,也懶得跟她鬥嘴。

  他閉上了眼睛,難得正經又深沉的說到,“曲悠然,不管怎樣,你最後也算救了我一命……我以為,你會眼睜睜看著我被砍死,開著車揚長而去,沒想到……看你開頭調頭來接我,還特麼挺感動的……這幾刀,沒有白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