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說完這些感性的話,已經不覺濕了眼眶,也說不下去了,只是緊握著汪竹君的手,埋首回憶著過去在加拿大跟汪竹君相處的點滴……
其實,自從13歲時第一次見到汪竹君,他就算是有了‘母親’。
那些年,汪竹君以‘大伯母’的身份,對他展現了最溫柔的母性一面,對他各種噓寒問暖,給他買東買西;
她對他說話總是柔聲細語,關心他的學習成長,關心他學校的選擇,住宿環境的好壞……在他受傷時第一個擁抱他安慰他,想方設法為他排憂解難;
當他闖了禍的時候,汪竹君也從來不會責怪他嫌棄他,都是一邊包容一邊為他解決實際問題;
對於一個從小到大被人鄙夷是私生子,被排擠和輕視的人來說,汪竹君那時候就是他生命裡的一道光,比夏應清這個親爹還重要。
所以經過後面十幾年的相處,他內心深處早就把汪竹君當成了自己的母親,和親媽沒什麼區別。
在知道身世秘密的時候,他之所以暴怒的喊她滾,只是一時間接受不了小時候被她拋棄,更接受不了她和夏應清原來是‘叔嫂’關系……
現在真正快要失去了,他才控制不住的流露出對一個母親的深深依戀。
“我們先出去吧,”曲悠然擔心他情緒失控,又緊握著汪竹君的手會影響到傷情,就拍了拍他的肩勸他先出去平息一下。
沈醉表達了內心的感情,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不得不先離開病房,給汪竹君一個安靜的治療環境。
神奇的是,當沈醉剛剛要放開汪竹君的手起身時,卻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汪竹君輕輕的抓著,好像在挽留他似的……
“……”沈醉心頭一震,忙看了看汪竹君的手,發現確實有輕微的動彈,再看看她的面部表情,也多了一絲絲‘活人’的跡像,眼皮也有微顫!
“老婆,去喊醫生過來!”沈醉對悠然說到,“快點去叫醫生!”
“怎麼了?”
“我媽好像有意識了!”
“我去叫醫生!”
很快,主治醫生來到了重症病房裡,通過對汪竹君進行了一番檢查之後,發現她確實已經逐漸恢復意識,也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只見汪竹君睜眼後,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很是恍惚,表情也是很是懵的狀態~
曲悠然不確定她能不能認識人,腦子正不正常,就推了沈醉一下,“快喊她,”
沈醉就很快湊到她面前,頗有些激動的喊了聲,“媽?你是不是醒了?”
“……”看到沈醉這張臉,還有這聲‘媽’,汪竹君本來還有些空洞呆愣的眼神,一下就變得有些激動,手也下意識的想動,“……”
沈醉又一次握住了她的手,“媽,我在這裡,能不能認出我?”
“嗯。”汪竹君雖然剛蘇醒還很暈,也想不起其他的人和事,但是對於面前的沈醉還是能第一時間認出來,特別是聽到這聲媽,讓她以為自己正處於虛幻的夢境中……
很快,夏應清也來到了病床邊,欣喜而著急的,“阿君,你醒了嗎?”
“嗯……”
“真好,醒了就好!”
夏應清看她不但蘇醒了,也能聽到,能看到,能認得自己,內心湧起一陣狂喜所,幾天來的巨大精神壓力都一掃而空!
見到這一幕,曲悠然也覺得非常動容,看得出來,汪竹君應該是被沈醉喚醒的,母子連心,就像當初沈醉重傷之後只認得汪竹君一樣……
“病人剛剛恢復意識,需要進一步觀察,請家屬先出去吧,等下一個時間點再探視。”醫生交代道。
的確,此時汪竹君的意識還是有些模糊的,整個人昏昏沉沉的,說話也沒有力氣,不適合被打擾太久,幾人簡單說了幾句之後,就不得不先出去。
眼看汪竹君終於醒了,沒有變成植物人,也不會癱瘓,這下曲悠然也覺得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她走到外面的時候,忍不住給了沈醉一個擁抱,安慰他,“現在沒事了,回去好好的休息幾個小時吧,洗個澡吃點東西,睡一覺,我在這裡守著。”
沈醉熬了幾天的夜,狀態的確是有些蕭條萎靡,走幾步都頭暈目眩的……這下看到汪竹君終於度過難關,挺了過去,他也有種重新活過來的感覺。
於是,在曲悠然的勸說和安排下,他就先坐車回一趟家裡。
“夏叔叔,要不你也回家休息吧,”曲悠然看到夏應清雙眼紅腫,眼袋很深,面如土色,好像幾天就老了十歲似的,也勸他回家。
“不用,”夏應清想到家裡的爛攤子,就頭痛,更何況汪竹君剛剛醒來,隨時都需要他,他一步都不能離開。
“悠然,這幾天辛苦你了,該休息的是你,你走吧,這裡有我守著就行。”
說到這兒,夏應清嘆了聲,深沉的補充到:
“如今,我們家的這些事你都親眼目睹,未來家裡可能會非常不太平,如果你跟沈醉真的打算要結婚,你……最好把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的告訴你父母,他們不能接受的話,你和沈醉早點分開也好…”
夏應清現在也是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以前還想著隱瞞,現在知道一旦開了個口子,是根本瞞不下去了,曲家的人遲早會知道,不如先坦白。
“……”曲悠然聽到這些也挺沉重的。
“夏叔放心吧,我不是個喜歡傳播別人是非的人,你們的家務事你們內部解決就好,目前最重要的還是汪阿姨後續的治療康復,其他都先別提。”
接下來,曲悠然沒有離開醫院,只是去吃了個午飯後,繼續回來守著。
夏應清中途又忍不住去探望了兩次,聽說汪竹君的狀態也一直在好轉,從意識不清到可以簡單說話,可以喝點水了……
就這樣到了傍晚,曲悠然正在病房門口接聽電話呢,這時突然看到孫樂盈從遠處走過來了,後面還跟著夏明曦,以及夏家的管家。
只見孫樂盈神色冰冷,氣勢洶洶的,眼底眉間都是戾氣,一看就是要搞事的節奏……
等孫樂盈要直接推開病房門進入時,曲悠然很快攔住了她,客氣的說到,“孫阿姨,請問你是探望病人的嗎?汪阿姨現在傷情不穩,不適合探視,你改天再來吧。”
“她不是已經醒了嗎?”孫樂盈也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消息。
“雖然醒了,但她現在需要靜養,不能被打擾。”
孫樂盈冷哼了聲,諷刺道:
“她是在靜養嗎?還是在裡面跟夏應清樓樓抱抱偷情?看來,你是專門在這裡給他們把風的吧?堂堂曲家千金小姐,人都還沒嫁呢,先上趕著討好婆婆了,這種偷人的婆婆,你還幫忙護著,看來你們倆還真是臭味相投啊!”
曲悠然正氣的不知如何是好時,聽到動靜的夏應清從裡面走了出來。
“你來這裡做什麼?”夏應清小聲呵斥,“馬上走。”
孫樂盈這次不再張牙舞爪的大喊大叫了,顯然她這兩天在家‘冷靜’了下來,她這次挺直脊背,露出陰險的冷笑:
“放心,有你們這麼多人護著那個賤婦,我不會弄死她的……你不是要跟我談離婚嗎?我現在想好條件了,我們坐下來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