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皎皎聽完之後,久久的回不過神來,腦子裡都嗡嗡作響……
她回想起初次在藝術展見到的那個高貴典雅,不食人間煙火,有修養有素質的女人,完全沒法跟孫樂盈口中這個‘無恥賤婦’聯系起來……
“這……是真的嗎?”何皎皎再次問到。
“我騙你做什麼?我現在的狀態多糟糕你看不出來嗎,”孫樂盈用紙巾擦著眼淚,哽咽的訴說道,“我剛知道真相的時候,也跟你一樣不敢相信……”
“我去找她鬧,找她說理,在樓梯間爭執的時候,她反而跟我吵,說是我管不住我的男人,罵我只會吃喝玩樂,沒腦子,幫不了老夏,還不如她漂亮,說我活該……”
“我一氣之下,就打了她一巴掌,結果她來推我,我因為憤怒,更加用力的還手,結果慌亂之中不小心把她推下了樓……”
孫樂盈添油加醋的描述著自己‘受害’的過程,越說越是哭的厲害,不斷的用紙巾擦拭著,聽得何皎皎的臉色都逐漸蒼白起來……
“真的,我從沒見過像她這麼惡毒的女人,心腸實在太歹毒了,三十年啊!我居然一點不知情,她裝的實在是太好了……”
“你想想看,該有多麼無恥無德,才會跟自己老公的親弟弟睡一起搞出了野種,還生下來惡心我……她就不怕她死去的前夫泉下有知,把她拉下去陪葬嗎?”
“為了隱藏身份,她還跟老夏故意編造了另一個外圍女出來,讓我誤以為沈醉是那個女人的種,讓我完全放松警惕,想破頭都不會想到是她……”
何皎皎呆呆的聽著,聽得頭皮發麻,“………”
“這個女人最歹毒之處就是偽裝!她實在是太會偽裝了!在外人眼裡,她是一個高雅的藝術家,溫柔善良,對誰都掏心掏肺,哪怕是一條小貓小狗她都疼惜的很……”
“最可惡的是,她可以做到一邊睡著我的男人,一邊跟我情同姐妹,把我的孩子當她的孩子一樣疼愛,還幫我贍養照顧婆婆,就這樣幾十年如一日的在我們夏家蹦跶,如今真面目曝光了,我的孩子們都沒法恨她,都紛紛勸我跟老夏離婚……”
“你看,這個女人的手段多麼厲害,多麼狠毒,多麼沉得住氣……”
“她用了三十年時間,一點點的布局,為她和她那個野種轉正做准備,一步步蠶食我和我孩子的生存空間,”
“如今秘密終於曝光了,老夏完全站在她那邊,逼著我離婚,我……我已經失眠了很多天,天天哭都快哭瞎眼睛了,實在是走投無路,才想著找你談談心……”
“本來家醜不想外揚的,但是想到我們倆已經這麼熟悉,你家寶貝女兒又跟那個野種談著戀愛,如果你完全蒙在鼓裡,以後他們真的結了婚,你說醜聞要是傳出去那,別人會怎麼議論你們曲家?”
“如果大家都知道你曲家的女婿,是夏家叔嫂兩人偷情生的種,這該是多大的笑話啊?本來你們曲家多年來一直聲譽很好,如果就因為這個女婿,讓你們曲家成為笑話,到時候你們能承受那些流言蜚語嗎?”
“……”何皎皎聽得心寒至極了,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的喝著水。
如果孫樂盈口中的第三者,是別的女人,她還會像第一次那樣,跟孫樂盈同仇敵愾的批判那個女人,為其打抱不平。
可是現在,這個讓她非常不恥的‘小三’,沈醉的生母,竟然變成了汪竹君,她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她胸口悶悶的,很不是滋味,有種說不出來也吞不下去的難受,“……”
看到何皎皎在發呆,顯得那麼深沉,孫樂盈擦淚問她,“是不是我抱怨太多,讓你聽得煩了?你覺得我在騙你是不是?”
“不,”何皎皎不由嘆了口氣,“我只是覺得太驚訝,不知道怎麼說,也不敢相信你說的這個女人,是她……”
“我也是花了好幾天才接受這個事實,緩過神來,”
孫樂盈仍舊哽咽著,“皎皎,不管怎樣,我只是跟你傾訴一下,也順便提醒你為你女兒的婚事慎重考慮,這種醜聞,你先別講給其他人聽吧。”
“知道。你也要冷靜下來,畢竟任何女人遇到這種事都會很崩潰,如果有必要,可以去找律師協助,先保障自己的權益。”
“嗯嗯,當然會的,”
“……”
接下來,在整個用餐過程中,何皎皎都只是單方面傾聽和安慰,沒有表露太多的情緒,但是心情始終有些壓抑……
飯畢之後,她跟孫樂盈道別之後,回到了自己車上。
看到自己放在副駕駛那束洋桔梗,她有瞬間的衝動,想要扔到車窗外的垃圾桶,但是一想到汪竹君那張印像模糊的臉,她又沒扔……
她先是取消了去醫院的計劃,開車回到了家裡。
今天曲東黎出差了,家裡沒有別的人,她在家裡呆了幾個小時,腦子裡一直回想著孫樂盈告訴她的事,想著汪竹君的‘無恥面目’,提不起興趣做任何事…
越想越煩躁,各種坐立難安。
後來到了傍晚,她實在坐不住了,又重新開車前往醫院。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始終想要親自去見汪竹君一面,當面問個清楚……
來到醫院,她抱起那束仍舊殘留著水珠的,看起來還是鮮嫩欲滴的洋桔梗,來到了汪竹君住院的病房外面。
這個時間點,一直陪房的夏應清有點急事去了公司,暫時只有保姆顧嫂在裡面。
何皎皎說明來意後,就在顧嫂的引領下,進入了裡面的病房……
汪竹君本來都要休息了,但聽到何皎皎來了,她很快打起精神來,斜躺在床頭,看到何皎皎捧著一大束鮮花進來,她露出憔悴的微笑,
“皎皎,你來了?”
“……”何皎皎先是把鮮花放在旁邊的櫃台上,她本來想要做做表面功夫也跟她笑著問好,但是——
看到汪竹君那柔弱的面龐,那善良無害的眼神,再對比孫樂盈上午訴說的那些真相,她就覺得汪竹君此刻是帶著虛偽的面具。
她始終笑不出來,“……”
看到何皎皎冷著臉,汪竹君的微笑也僵在唇邊,“……”
畢竟,誰來探望病人是垮著臉啊?
何皎皎深吸了一口氣,冷聲開口,“汪女士,你還好吧?”
聽她這麼疏離的問候,汪竹君再次愣住,“……”
“今天,孫樂盈跟我一起吃了個飯,”何皎皎也不再隱瞞,“她把你汪大畫家的‘精彩故事’都告訴我了。”
“……”汪竹君心髒微顫,蒼白的臉變得煞白,渾身僵住。
雖然知道自己的秘密隨時會傳到何皎皎耳朵裡,但真正面對這一刻,汪竹君還是感到渾身一片冰冷,整個無地自容,喉嚨像是被什麼卡住一樣。
“是嗎?樂盈,把一切都告訴你了?”汪竹君略帶苦笑。
“嗯。”
“你知道了也好,”
汪竹君沒有問她,孫樂盈說了什麼,只是苦笑道,“她告訴你的,都是對的。”
“你沒有要解釋的嗎?”何皎皎直勾勾的凝視著她,始終不相信,自己初次見到的那個,她以為美好高雅的女人,有著如此齷齪的靈魂。
汪竹君搖搖頭,“沒什麼好解釋的……沈醉就是我和夏應清的親生兒子,我傷害了孫樂盈三十年……這是事實。”
何皎皎仍舊呆呆的看著她,“……”
汪竹君側過身去,似乎不想再面對她,“皎皎,對不起,讓你失望了。你回去把我那副畫扔了吧,免得污染了你們的眼睛。”
“……”不知怎的,何皎皎聽到這些,心裡驀地一陣心痛。
緊接著,汪竹君又從床邊的床頭櫃裡拿出一個首飾盒,遞給何皎皎,“這是你上次送我的珍珠耳環,我也還給你,謝謝你的好意。”
面對她這個舉動,何皎皎悶了半天,冷冷的冒出一句:
“不用還我,我……嫌髒。”
汪竹君的心跟著手都顫抖了下,拿著首飾盒的手僵在半空裡,“……”
“汪竹君,我不會讓我女兒跟你兒子結婚的,絕不!”
丟下這最後一句話,何皎皎轉身就走出了病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