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倩指著安然的手放下,直勾勾的盯著陳啟晟,“所以只要你還想讓安然出現在你面前,不被我強制帶走到你傾盡家財也找不到的地界,我勸你,一句無用的廢話也不要說,直接應下我的全部要求!”

  場中瞬間靜了下來。

  只余陳啟晟握緊的拳頭因為憤怒發出的咯吱咯吱聲響。

  幾秒後,他手掌松開了。

  後背倚靠回椅背,笑笑,“好啊。”

  他頂了頂腮,笑得春風和煦,“我答應你的條件。”

  趙曉倩得寸進尺的仗勢欺人,“我要在選秀基地安插一個我的人,如果讓我發現你膽敢再欺辱她一根手指頭,再讓我聽見你口中吐出任何一個侮辱她的字眼,談判內容自動銷毀。還有……”

  趙曉倩額首,後背靠向椅背,“你栽贓陷害我的證據,我會保留,一直到你滾出京市的那一天。”

  陳啟晟磨了磨後槽牙,“胖子……”

  趙曉倩打斷,“是撐死,我知道,但你能耐我何?”

  趙曉倩冷笑,“你又敢奈我何?”

  趙曉倩繼續提出,如果陳啟晟應下。

  待會她會帶著起草好的關於安然鏡頭和點位的合同。

  以及愛寶和金珠的合同去找她。

  最遲明天早上,把安然送回選秀基地。

  但在此期間,陳啟晟要先把選秀基地裡關於安然的流言蜚語給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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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啟晟最後的一個好字。

  和從齒縫中擠出來幾乎沒有半點區別。

  起身拂袖而去,狠甩上了門。

  趙曉倩讓江淮出去找律師起草合同。

  陳碧雲識趣的跟著去了。

  待面談室只剩下她和安然後,趙曉倩扯了凳子讓她坐下。

  環胸看了她好大會。

  在安然磕磕絆絆的說對不起後嘆了口氣,“你用不著和我說對不起,金珠之前能活過來因為你,這次能再朝上爬一個台階,還是因為你。”

  她說實話,“你是金珠名副其實的救世主,是我趙曉倩的恩人。”

  趙曉倩在安然抬起胳膊抹本就因為哭泛起紅腫眼睛流下的淚水時。

  環胸的手松開,拉下她的手,抽紙給她擦眼淚,“我剛才看龔蓓蓓資料的時候,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安然淚眼模糊,磕絆道:“什麼?”

  “當年人事不知的你面對她的時候,會不會很自卑,尤其是她心機應該挺重的。”

  南珠說趙曉倩有個優點。

  護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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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得意洋洋的說她好幸福。

  因為哪怕她南珠殺了人,趙曉倩連人都不知道是誰的情況下。

  會護犢子到黑白不分,什麼都不看的直接說他該死。

  還會犯法無所不用其極的幫她善後。

  趙曉倩想說她腦子有毛病。

  這是優點嗎?

  這他媽是缺點。

  還有,你什麼時候看出我護犢子是這種護犢子法。

  南珠很會保護自己。

  趙曉倩覺不出她的評價。

  在安然這覺出來了。

  龔蓓蓓是陳啟晟的正宮。

  陳啟晟強制圈安然。

  錯的自然是陳啟晟,不是安然。

  但是在安然什麼都清楚,且能逃離的情況下,依舊選擇站在他身前。

  錯的就不只是陳啟晟了。

  還有知三當三的安然。

  趙曉倩看到龔蓓蓓資料的時候,該感覺這個明媚又燦爛,自信且驕傲的女孩挺可憐的。

  還該有點聖母的內疚。

  可卻生不出來。

  只是涼薄和冷血的想。

  天才智商普遍偏高,當年突然攪合進陳啟晟和安然之間,不知道讓安然吃了多少苦頭。

  還有。

  婊裡婊氣的。

  想和陳啟晟在一起的話,去國外直接死磕陳啟晟的大學就是了。

  滿州的跑,把名校都面試了個遍。

  再調轉回頭去陳啟晟的學校。

  把為陳啟晟犧牲了多少刻在了腦門上。

  而且還寫成了愛情小作文發在社交平台上。

  生怕陳啟晟有天忘了。

  趙曉倩沒見過龔蓓蓓。

  卻莫名很討厭她。

  她問怔訟的安然,“忘了問你了,你喜歡做明星嗎?”

  安然抿唇,“我……我口吃。”

  “口吃怎麼了?又不是治不好。”趙曉倩直接了當,“老天爺如果連口吃這個毛病都不給你,那對別人可太不公平了。”

  “您的意思是……我長得好看?”

  “你不是長的好看。”趙曉倩客觀道:“你是長得非常非常好看。這句話你不能反駁我,要知道我整天看的人,那可是我閨蜜南珠還有我男朋友余懷周那種長相,我說你漂亮,你就是頂頂漂亮的,誰不服,你讓她來找我辨。”

  “還有,你非常非常上相,不管是任何角度。頭身比,骨架等,就是按照大紅大紫藝人的規格長的。而且不是一時的大紅大紫,是長久的大紅大紫。”

  趙曉倩認真道:“口吃我們治。不會唱歌,我給你找聲樂老師,我們學。不會跳舞,我給你請舞蹈老師,我們練。演技,以後我給你找最好的表演老師,讓他手把手的教你。安然,你年紀雖然大了點,但是外在條件很好很好,而且金珠已經起來了,只要你願意做明星,想靠自己改變命運。我會用整個金珠,把你捧起來。”

  安然不哭了。

  但也沒說話。

  趙曉倩說實話,“你知道我為什麼會答應你提出的給愛寶一個談判機會嗎?”

  “因為你怕陳啟晟,可同樣,放不下他,不管是因為你真的對他有所虧欠,還是因為你在這個世上沒有親人了,你就是放不下他。”

  陳啟晟如何,趙曉倩被惹惱到叫來江淮那一刻起便不在乎了。

  她在乎的是安然。

  安然明顯很怕很怕他。

  吼叫或者是如何,會嚇的全身直哆嗦。

  但卻就是放不下的。

  趙曉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的講述裡,她真的和陳啟晟一起長大,倆人早早就確定了關系,肌膚相親了近兩年,陳啟晟是她的初戀。

  教她讀書寫字,為她學怎麼治口吃,親自一點點的教她。

  倆人相伴的十年歲月,讓陳啟晟成為沒有親人的安然,在這世上唯一的牽絆。

  還是因為安然真的像她口中透露出的那樣。

  背叛和拋棄了陳啟晟。

  對他有很深重的虧欠。

  哪種原因不重要。

  重要的是肉眼可見的事實。

  安然放不下陳啟晟,且是那種明知道他偏執和扭曲,楚楚可憐就是在裝的情況下。

  依舊放不下。

  會踩著荊棘走向他的放不下。

  安然的這種找虐心理,在趙曉倩看來不健康。

  她其實該做的要麼是不聞不問。

  要麼便是幫助。

  幫忙斬斷,以免她未來被傷的體無完膚。

  可壞就壞在。

  安然的這種復雜不健康的心理,安然本人清楚。

  對應方陳啟晟也清楚。

  若只是她單向,她趙曉倩可以強制干預。

  再加上陳啟晟偏執到像是一個瘋子。

  她怎麼干預?

  安然是個成年人,有自己的社交和自己的隱私空間。

  她只是安然的上司,不是爹媽,也算不上姐妹。

  不可能也沒時間時時刻刻的盯著她。

  陳啟晟只要一天不放棄安然,安然便動彈不得。

  哪怕明知道他是在PUA她,在對她進行精神綁架,想要操控她的人生。

  她卻就是掙不開。

  倆人之間,是孽緣。

  沒人能幫他們解開。

  只能他們自己。

  陳啟晟明顯沒想斬斷他們之間的聯系。

  安然是想的,但沒有辦法。

  趙曉倩選擇答應她的談判要求。

  接著提出條件。

  讓安然正式進名聲和金錢想要得來,最快的地界,娛樂圈。

  不說站的多高。

  卻想讓她擁有龔蓓蓓的自信和驕傲。

  擁有自己的社交,三五好友,夢想與追求。

  擁有靠自己得來的良好物質。

  享受自由自在,肆意灑脫的生活。

  讓她從骨子裡強大起來,勇敢起來。

  睜大眼看清楚這個世界值得的人也好,事物也罷,數不勝數。

  讓她親手斬斷她和陳啟晟之間這段畸形的關系。

  重塑自己的人生。

  趙曉倩握住安然的肩膀,盯著她說:“進圈吧,靠自己實現無人可欺,也無人敢欺。”

  安然睫毛猛烈顫動。

  怔怔的看著趙曉倩。

  在趙曉倩眼神示意她回答時,嘴巴開合半響,“好。”

  趙曉倩本意是想讓安然強大起來,認識到她和陳啟晟之間的關系是病態和扭曲的。

  卻沒想到。

  今晚的這個決定。

  促使金珠在一兩年間,飛速發展。

  讓她完成了自己的夢想,帶著她的南珠實現了資本的華麗變身。

  而金珠。

  像是一棵養分充足的大樹,在後來幾十年裡,即便趙曉倩和南珠早就退了圈。

  依舊節節攀升,且一圈圈的粗壯。

  佇立在大地上。

  挺括到像是一棵比天並齊的真正意義上的參天大樹。

  無人能撼動分毫。

  趙曉倩記掛著等待她的余懷周。

  卻依舊耐心十足,一點點的遲來的開始教安然什麼是鏡頭什麼是點位。

  什麼是選秀節目裡肯定會剪進去的華彩。

  講到口干舌燥。

  江淮來敲門,說合同好了,陳啟晟栽贓陷害的證據也到手了。

  趙曉倩帶安然起身下樓。

  凌晨五點了。

  趙曉倩送走陳啟晟的律師。

  叫醒環胸靠著沙發睡著的陳碧雲。

  讓她回家。

  陳碧雲轉動了瞬脖頸,恩了一聲。

  原地站著甩了甩發麻的胳膊。

  趙曉倩看向江淮,“辛苦了,等抽出來時間我請你吃飯。”

  江淮笑笑,“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余懷周在等我。”

  陳碧雲甩胳膊的手停住,挑眉插嘴,“就剛才那小孩?”

  趙曉倩皺眉,“關你屁事。”

  陳碧雲問趙曉倩,是真的感覺他通身氣度太醒目,不像是個尋常人。

  她之前差點被暗算,最近多了點習慣,這種一看就不是尋常人的人出現在四周,總要搞清楚來歷,心裡才踏實。

  余懷周不是出現在她身邊。

  是在趙曉倩身邊。

  可趙曉倩真出了什麼事,游朝那肯定要給她打電話,最後干活的還是她,也只是她。

  她壓下火氣,耐著性子追問,“京市沒有姓余的世族,他老家哪的?”

  趙曉倩繼續,“關你屁事?”

  陳碧雲的火氣沒壓住,氣笑了,“你想什麼呢?”

  趙曉倩和她不對付,陳碧雲知曉真的和她剛起來,游朝第一個冷眼瞪的是她。

  所以大半夜的被叫來。

  沒得一句好話不和她計較。

  趙曉倩用人時是這個嘴臉,不用人時還是這個嘴臉。

  她也不和她計較。

  結果她沒完沒了,不識好歹到底。

  讓陳碧雲火氣湧了上來,環胸冷笑,“我追問他,是因為他一眼看就不是個尋常人!出現在你這個蠢貨身邊,明明白的是有利可圖!你以為誰都像你似的這麼不要臉面,三十的徐娘半老,找個二十出頭的男高,還以為全天下的人都和你一樣的惡心!”

  安然插了嘴,“你……你不能、這麼說……”

  她一急話就說不清楚。

  直接站在了趙曉倩身前。

  不只是她。

  江淮也是,皺眉冷眼。

  陳碧雲自打進東部,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

  還是一行三個人都給她氣受。

  她氣的肺快炸了。

  卻不能對她和他們怎麼樣。

  惱的牙齒咬的咯崩響,怒斥道:“你以為這世上有我查不到的人?你不告訴我,多的是人上趕著扒干淨他族譜來告訴我!”

  陳碧雲還想罵兩句。

  瞧趙曉倩冷冰不識好歹的臭臉。

  甩袖就走。

  她信自己的直覺。

  余懷周絕對不是尋常人。

  她要把余懷周查個底朝天。

  把他資料砸在這個不識好歹的趙曉倩腦袋上。

  在游朝那狠狠的告她一狀。

  趙曉倩沒給江淮說話的機會,率先開口讓他先回去。

  江淮沉默幾秒應下了。

  江淮走後。

  趙曉倩抬腳想帶著安然出去。

  兩三步腳便停下了。

  讓安然去門口悄悄守著,如果看見余懷周找來了叫她。

  安然不明白,但是照做了。

  趙曉倩去站著不敢坐的值班那,抿唇一瞬,把手機裡余懷周的證件照遞過去,“辛苦幫我調一下他的戶籍檔案,詳細的。”

  之前余懷周在網上鬧出來那些事的時候,戶籍檔案調出來過。

  游朝還給他做了個擔保。

  趙曉倩沒看。

  但游朝肯定是看過的。

  按理來說該沒什麼。

  但趙曉倩卻莫名有種說不出來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