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竹到底是怕刑燁堂認為她是個變態,不說了,起身拿毛巾想給刑燁堂擦腳,讓他起來。

  手腕被握住。

  刑燁堂問她:“你……”

  刑燁堂聲音干啞艱澀,心口莫名竄起一種說不清楚的悸動和酸麻。

  酸麻到他甚至都不知道拉住阮竹是想和她說什麼。

  不知道說什麼,最後便什麼都沒說。

  松手了。

  自己接過毛巾擦腳上床,幾秒後硬邦邦的,“以後別給我洗腳了,洗了澡再泡腳,一身都是汗。”

  阮竹哦了一聲。

  上床掀開薄被,看了眼刑燁堂的後背,稀稀疏疏的挪過去,想摟刑燁堂的腰,沒敢,攥住他的衣角低聲說:“你別討厭我好不好?”

  刑燁堂睫毛輕顫一瞬,“你知道我在討厭?”

  “恩。”阮竹說:“還是很討厭。”

  “我不是在討厭你。”

  “那你是在討厭什麼?”

  說不清楚。

  討厭在阮竹說完後下意識相信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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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討厭相信後,阮竹畫面中的自己,那個沒心沒肺的年少刑燁堂。

  和討厭那晚知道阮竹思想不健全後,眼瞎耳聾的年少刑燁堂一樣。

  刑燁堂轉身把阮竹拉到懷裡,拍了拍她的後背,“睡吧。”

  刑燁堂在帶阮竹下山是一時之舉。

  沒想好接下來去哪。

  好像是因為沒想好,也好像是因為下山後,阮竹在麗水這座城市一直只看著自己。

  就這麼帶著阮竹在這裡待了下去。

  白天在麗水四處轉轉。

  晚上在酒店裡。

  最開始三天夜裡的胡思亂想,輾轉難眠,悄無聲息的變成了平和。

  他和阮竹之間的話不多。

  但卻一直在一起。

  一起買麗水的菜,在廚房裡做飯。

  在沙發上看電影。

  還打起了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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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竹有點菜。

  刑燁堂沒訓她,手把手的教她。

  在她苦惱怎麼這麼難,而整張臉皺成一團後,莫名笑了起來。

  捏捏她的臉,捏捏她的鼻子。

  溫存的和她接吻。

  抱她回房間做愛。

  倆人在麗水安頓下來的第七天。

  阮竹問刑燁堂:“你手機為什麼關機?”

  阮竹的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丟了。

  她在研究所交的那些朋友,因為離開,都沒再往來。

  她沒朋友,沒親人,對她最重要,她在這世上唯一的牽絆刑燁堂就在她身邊。

  手機有沒有對她來說無所謂。

  加上沒錢,這麼多天吃住都是刑燁堂的,她也不想買。

  她這樣真的很正常。

  但刑燁堂不正常。

  他手機不止一直關機。

  甚至好幾次出門都不帶。

  正在陽台研究昨兒和阮竹出門買來的金桔樹的刑燁堂頓了一秒,若無其事道:“又沒什麼事,開機干嘛。”

  阮竹歪了歪腦袋,“你不怕你爸媽擔心你嗎?”

  阮竹因為這些日子刑燁堂待她親近了不少,沒有陰晴不定,喜怒無常。

  隱隱的,安靜平和到和從前結婚後有點像。

  膽子大的走近,從金桔樹旁邊探出臉,追問道:“還有,你為什麼不給他們打電話啊。”

  刑燁堂是個很戀家的人。

  高中選大學,人都會備好幾個方案。

  刑燁堂就一個,海城大學,因為離家近。

  在阮竹的記憶裡,刑燁堂離開家最久的一次就是帶她去旅游。

  就算是旅游,中間也是兩三天打次電話。

  打給自己爸媽,打給已經回了海城定居的兄長,打給妹妹文棠,打給自己的伯父伯母。

  如果幾天沒打,家裡人還會打過來。

  可這麼多天了,因為和刑燁堂一直朝夕相處。

  阮竹發現刑燁堂是真的一個電話都沒打過。

  手機變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物件。

  刑燁堂捏了捏阮竹的臉,“餓不餓?”

  這是在轉移話題。

  阮竹停頓幾秒,點頭說餓。

  在刑燁堂拽她要出門口找點吃的時,啟唇:“是不是因為你和我在一起,不知道怎麼和你爸媽說?”

  刑燁堂腳步頓住,沒回,帶阮竹出去。

  正常人生活其實是有個節奏的。

  節奏快的人,做什麼都快,而且極其的有規劃,哪怕是出去玩也是如此。

  節奏慢的人,做什麼都慢騰騰的,出去玩像是隨機。

  刑燁堂在之前和阮竹一起旅行時算得上是節奏快,什麼都規劃的很好。

  這次在麗水,懶懶散散,一個店可能去好幾次。

  聽人說起好玩的地,想去。

  但是不著急,慢慢騰騰的,什麼時候巧了。溜達到了地方再去。

  阮竹之前沒感覺。

  瞧刑燁堂帶她來的地是麗水的中堂大街,倆人來了三次的地後。

  瞳孔閃爍一瞬,什麼都沒說。

  臨到傍晚。

  刑燁堂拎著買的好吃的,要帶阮竹回去。

  距離商場有段距離後,阮竹頓住,說想回去上廁所。

  之前幾天刑燁堂問阮竹想吃什麼零食,阮竹說什麼都不想吃。

  今兒要了一大堆。

  刑燁堂手裡拎的滿滿當當。

  不等他說和阮竹一起去。

  阮竹率先開口:“我很快就會回來,你在這裡等我就好。”

  說完扭頭直接跑開了。

  阮竹沒進商場,接著商場門口的牆柱視線遮擋,去了旁邊一家看好的便利店,把身上的紙幣掏出來,“打電話。”

  這地的便利店有公用電話。

  阮竹接過電話淺淺的呼吸了口氣,一下下的按出文棠的電話。

  阮竹和刑燁堂在一起這麼多天,幾乎是形影不離。

  她真的沒瞧見刑燁堂給家裡打任何一個電話。

  加上在山上的時候沒信號。

  認真算一算,刑燁堂得有半個月沒和家裡聯系過了。

  他那麼一個戀家的人長時間不和家裡聯系。

  很明顯不對勁。

  阮竹不知道為什麼。

  但卻不想是因為自己的原因。

  還有,她是想和刑燁堂好好過下去的,既然如此。

  刑燁堂家裡就不能成為她的阻礙。

  阮竹在電話對面傳來文棠的聲音後,緊張到全身泛起細密的抖,她說:“我是阮竹。”

  阮竹在掛了電話後轉身出店門。

  她本是想打個一兩分鐘便是極限了。

  結果一不小心打了五分鐘。

  她因為著急回去,腳步很快。

  和推門進來的男人直接撞到了一起。

  刑燁堂在久等不到阮竹後,心裡莫名躥升了說不清楚的不安。

  不等了,抬腳朝商場走。

  沒等走到。

  余光微掃。

  在牆柱遮擋的商場旁便利店門口看到了一男一女。

  男的背對刑燁堂,瞧不出什麼,也看不出是誰。

  女的穿著連帽短袖短褲套裝,扎著高馬尾,仰頭在和男人說話。

  說的什麼刑燁堂聽不見。

  只能看到阮竹的表情。

  局促不安還有些歉疚,因為這些情緒。

  讓她黑白分明極其漂亮的眼睛看著水汪汪的。

  這個眼神莫名和刑燁堂腦海中阮竹看丹尼爾的眼神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