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夏天,知只帶著兒子,從農村孤身一人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
下火車後,她帶著兒子晨晨站在人群中,看著前方的出站口,目光忐忑不安的巡視著前方每一個從她面前經過的人。
她整個人灰撲撲的,穿著一件洗舊了的灰色格子裙,陳舊的像是不屬於這裡的人類。
正當知只立定站在那,她面前突然出現一個男人,是個容貌相當出色,舉止溫雅的的男人,他問:“你是知只?”
知只的手心出了一層一層冷汗,她盯著面前的男人,回了句:“是……是的。”
他叫周津南,是丈夫的朋友,丈夫死後,知只便被丈夫托付在他的手上,一個她完全陌生的男人手上。
周津南在看到知只後,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看了一眼後,又看向她手上牽著的孩子,問:“這是晨晨?”
知只更為的緊張,語氣開始結巴:“是……是的。”
他誇了句:“眼睛跟王錚的很像。”
知只也看了晨晨一眼,確實很像,晨晨的眼睛是最像他爸爸了,而眼睛也是王錚臉上最好看的一個部位。
周津南又說:“走吧,我先帶你們回去。”
知只被帶到一處明亮寬敞的房子,她牽著晨晨,站在門口局促且不敢動。
周津南已經先行進屋了,不過他感覺知只停在門口沒有跟進去,他又停住,轉身看向她,對她說:“不用換鞋,進來吧。”
只知的丈夫是一名工地長工,兩個月前,死於一場意外,她被丈夫托付給了一個男人。
知只這才帶著晨晨進去。
晨晨才四歲,乖巧的跟在知只身邊,不敢私自亂跑,眼睛只敢四處看著。
到裡面後,周津南先是去給知只跟晨晨倒了兩杯水。
知只帶著晨晨在沙發上坐下,母子兩人抱著水杯都不敢動,而周津南知道她們尷尬且害怕,便在一旁的餐桌邊坐下,玩著手上的一個打火機。
差不多有十多分鐘吧,空氣都是安靜且凝固的,周津南起身了,走到知只跟晨晨的面前。
他是個很溫柔的人,從對待孩子就可以看出,他蹲在晨晨的面前,手摸著晨晨的腦袋問:“晨晨我有點事情要跟你媽媽談談,旁邊有一間你的房間,是提早准備的,裡面有玩具,你先進去看看,好嗎?”
晨晨先是抬頭看向媽媽知只,知只沒有說話。
好一會兒,晨晨只能點頭,便從沙發上起身,去了兒童房。
大廳內只剩下知只跟他,知只坐在那手不斷緊捏著自己的衣服,她已經感覺到,布料已經被她的手給汗濕了一遍。
周津南站在她面前,他的影子覆蓋在知只的身上,知只感覺視線都變得模模糊糊的。
“王錚的信,你應該已經提前看過了吧,我並不會勉強你,一切還是以你的意願為主。”他話停頓了下,問:“你想好了嗎?”
聲音還是很溫柔的,溫柔到讓知只覺得,他這樣一個人怎麼會跟王錚認識。
知只卻結巴的問:“你……你……沒問題嗎?”
周津南看出她的害怕跟緊張:“王錚將你托付給我,我答應了,你自然就不用擔心我這邊。”
知只的丈夫在只剩最後一口氣後,留了一封信給知只,那就是在他死後,讓她跟這個男人結婚。
昨天火車站是她跟他的第一次見面,她也並不知道丈夫為什麼會這樣做。
可知只是個很聽王錚話的人,她從嫁給他起,就一直被他護著,而活著。她沒有手藝,她沒有養活自己的能力,她還有一個兒子,她這樣一個陳舊的人,就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這個跟她完全是兩個世界的男人面前。
“有問題嗎?”他在等待了許久,又問了她一句。
知只好半晌,猶豫了許久問了他一句:“你……能告訴我,王錚……是怎麼死的嗎?”
周津南卻看了她許久,在只知的感知裡,時間差不多有一分鐘之久。
他回了句:“抱歉,我沒辦法告訴你。”
只知丈夫的死一直是個迷,她甚至連丈夫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就被丈夫的一封信帶來了這裡。
只知愣愣的看著他。
“這麼做更多的是為了你們母子兩人,生存的問題。”
周津南並沒有再等她的答案,而是又補了一句:“我會照顧好你跟你晨晨。”
她小,她嫁給王錚時剛滿二十歲,二十歲有的晨晨,晨晨現在四歲,她也才二十四歲。
這個年紀,城裡的女孩,還在讀大學,可她卻即將和第二任丈夫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