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櫻執意要賀蘭宴給她一個交代。

賀蘭宴坐在臥榻不遠處,漫不經心地,“孤曾問你是否要還俗,如此好安排你與未婚夫的婚事。你堅決不要。”

“孤不知還能如何給你交代。”

陸櫻面色慘白,哀聲叫道:“我的未婚夫不是你嗎?是殿下不肯娶我。”

賀蘭宴起身,雙手負在身後,緩緩地走到窗邊,糾正道:“孤說得是你父母為你訂的婚約。至今那位郎君依然在等你。”

“你知道的。”

陸櫻立即語塞。

隨即弱聲辯解:“我不知道他還在等啊。沒人告訴我。”

她現在是真的後悔那個時候沒有及時還俗。否則不至於到如今這樣的被動。

賀蘭宴今天好似心情很不好,溫和的眉梢上揚,變得冷漠。

“你怎麼會不知道?那位郎君每年都去翠微觀看你。不過是被你拒之門外罷了。”

陸櫻驚疑不定,淚盈於睫:“你當初為何要救我,之後又容忍我站在你身側?我一片真心對你,為何要將我推給旁人?”

她哀哀地哭泣:“難道這麼多年,你對我都沒有半分情意?”

賀蘭宴轉著腕中的珠串。

當初為何會救她?

的確是崇敬陸御史的氣節與風骨,還有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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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那個纖細的身影。

那個時候他沒能帶她走,於是就想著能夠救一個是一個,順手將陸櫻給救下。

更何況,陸櫻也時常去顧家。羞羞怯怯地跟在顧眉身後,沉默不語。

他的目光冰冷,一字一句地問:“當年你讓王氏做下兩頭瞞的事,就該想到事總有敗露的一天。”

這就是告訴陸櫻,他對她並沒有那麼多的情。

陸櫻一陣天旋地轉,差點昏倒在臥榻上,“你,你,你……”她拼命地搖頭,“我什麼都沒做。你不能為了不想娶我,就以莫須有的罪名將我定罪,以此擺脫我。”

她仿佛想到什麼事,咬牙啟齒地:“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有忘記顧眉?如今她和離了,你就想著要與她在一起。”

賀蘭宴側立在窗前,目視著前方,嘴角吊著一抹分不出真心假意的笑,畫面說不出的風流。

“為何不可?”他淡定回視,“她本就是孤的未婚妻,孤想要與她在一塊,有什麼錯?”

陸櫻喃喃重復:“有什麼錯?”

當然錯的。大錯特錯。不該是這樣的。

剎那間,陸櫻胸腔激憤難言,仿佛要炸裂般。

“你騙了我。這麼多年你都在騙我。你……”

忽地,仿佛是不弄點事端出來不罷休般,她充滿惡意地對賀蘭宴說:

“你就算騙了我,騙了很多人,可你能騙得了顧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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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之間,橫亙著那麼多條人命,你們怎麼可能在一起?”

說完,陸櫻又假惺惺道:“若是顧姐姐她知道都是因為她的父親,才讓你蹉跎五年,你說她會怎麼樣?”

“再說。你不是為了某些東西才接近顧姐姐的嗎?”

顧眉在陸櫻宅子外看到東宮的車輦,知道賀蘭宴也在此,本想回去,晚些時候再來,卻不想被叫住。

並帶到此間門外,剛想要進屋,就聽到裡頭賀蘭宴和陸櫻的交談。

她聽到陸櫻的質問,也聽到陸櫻說她與賀蘭宴之間橫亙著許多條人命,有些不明所以。

再到聽到後面的話,頓時暗自掐緊了手心,渾身緊繃到發麻。

賀蘭宴眼神一暗,手腕上的佛珠被他揉搓出細碎輕響:“孤是想得到那樣東西。但沒有那東西又如何?孤照樣能夠得到孤想要的一切。”

他那富有威懾的雙眸掃過臥榻上的陸櫻,淡淡地:“孤與顧氏女的事無需你掛懷。”

說完,他轉身徑直離開陸櫻的屋子。

陸櫻痴痴地望著,心中傷痛。

她從小就看中的男人,果然與天底下男人都不一樣。

溫潤和煦的表相下,擁有著天底下啊最純粹熱烈的情意。

可惜啊,不屬於她。

陸櫻痛苦攥著被褥,沒關系,她得不到旁人也休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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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眉站在門外,聽著裡頭兩人的交談,聽到說賀蘭宴想要得到她手裡的一樣東西,腦子空空,雙眼呆滯。

她開始懷疑賀蘭宴幾次三番地說要與她和好,是不是想要的就是那樣東西。

那一刻,她撫著心口,難受得似要作嘔,卻什麼也沒有嘔出來。

她慢慢地轉身朝外走去,臉色發白,是因為父親的原因才讓賀蘭宴才被發配到青龍寺去的?

顧眉有些不敢相信,為什麼是這樣的?

父親最是敬仰景升太子,從前對賀蘭宴也是愛護有加。

不會的。

顧眉不相信。

正當她撐在月洞門上歇息時,身後傳來腳步聲。

“顧姩姩……”賀蘭宴叫道。

顧眉的姿勢此刻扭成一個極為抗拒別扭的弧度,就是不願意同他說話。

她害怕會將口中的疑惑衝口而出,她更害怕賀蘭宴又說和好的話,那樣她不知該如何回答。

“顧姩姩。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孤送你回去。”

賀蘭宴握住顧眉的手臂,想要帶她出去。

冷不丁聽到賀蘭宴說的,有些不可置信地抬頭,她不該來這裡,那她該去哪裡?

顧眉頓時有些生怒。

她不該來,他該來是嗎?煩擾他們倆談情了?

剛剛還有些氣血不佳的小臉瞬間紅潤起來。

“夠了。真是花言巧語一堆。不用你送。我會回去。”

她嬌聲委婉地控訴。

此刻她的心驚恐不安,內心煩亂要不要說點什麼,好掩蓋自己腦中那些凶猛想法。

“我……”

忽然,她的身子被人凌空抱起。

“陸櫻是害你落崖的罪魁禍首。”賀蘭宴盯著懷中人欲言又止的面容,語氣滲人凝重。“如此你還要去嗎?”

陸櫻會被猛獸咬去半邊手臂,就是他縱容的。

否則當時山崖上那麼多人,怎麼會保護不了一個陸櫻?

顧眉將手腕從賀蘭宴的肩頭收回,小臉沒什麼表情,冷若冰霜。

賀蘭宴已經許久沒有碰到這樣的情況。

一個女郎在他面前鬧脾氣,渾然一副有錯對不起她的模樣。

剛剛他與陸櫻的談話被她聽到了?

賀蘭宴回想了下剛才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