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眉實在是不明白賀蘭宴到底怎麼了。

她叫謝文夫君,是因她如今還未與之和離,也沒有徹底撕破臉皮,還有夫妻的名義在。

叫夫君有何不可?

而賀蘭宴,他也明明說過,與她是露水姻緣,過了就過了。

那叫什麼,又和自己有什麼干系?

仿佛看穿顧眉心中所想,賀蘭宴俯下身,眼神熱烈,認真地道:

“你將貞潔給了孤,孤亦染指了你的清白,在這半年裡,但凡你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事,只須傳信給孤,孤必竭盡所能為你做到。”

“孤名賀蘭宴,字懷信,不善是孤的法號。顧姩姩。希望你記牢在心裡。”

這會屋內點著火燭,可以很清楚地看清面前的人。

剛剛在他懷裡掙扎過的原因,此刻衣裳半敞,露出寬闊肌理分明的胸膛,好似一座不倒的青山,撐在她的身前。

上次映芳也曾說過,賀蘭宴答應在這半年裡,會幫她。

可那樣的轉述,沒有直接從賀蘭宴口中聽到的更有衝擊力。

竭盡所能。

是他要從自己手裡拿東西的補償嗎?

“顧姩姩。為何望著孤不說話。”他按住顧眉的肩膀,手腕上的檀木珠串壓在她的肩頭。

“孤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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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得直白,那雙漆黑的眼眸,侵略性濃烈。

威嚴的氣息將她籠蓋,隨時都能將她壓倒般。

事實上,賀蘭宴也的確將身子下壓。

之後鶯聲燕語,都藏在漆黑的夜色裡。

那一晚,顧眉唯一期待的,就是天亮。

她以為挨到天亮一切就會休止了。

然而,到了天邊現出一抹魚肚白時,她還被賀蘭宴按在懷中喂水。

如同被露水澆灌過的花,紅潤嬌艷,說不出的慵懶嫵媚。

“夠了……你快走吧。”顧眉怏怏地,農人家的田地也有個歇息的時候。

賀蘭宴卻按住了她的肩,“不急。”

將她拽起,讓她的手勾住他的脖子。顧眉慌得想要逃走。

然而,堂堂的佛子,早就舍去一身佛性,化身吃人的妖魔。

拽著她的腳踝將她拉了回來。

沒完沒了了。

第二日,顧眉醒來時,身側的臥榻空著,回想起昨夜的荒唐,顧眉心頭不禁打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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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賀蘭宴一刻都不讓她閑著,一處也不讓她空著。

“顧姩姩,孤是誰?”

他不停地問。

她胡亂地答,錯了,就是更猛烈的風雨襲來。

“不對。再好好想想。乖。你可以回答得很好的。”

俊秀絕倫的臉皮,虛偽哄人的話語,在她答錯後,動得卻是毫不留情。

顧眉有些失神地想,賀蘭宴這是什麼態度?

他想要什麼稱呼呢?她已經把從前兩人最情熱時的稱呼“懷信哥哥”都喊出來了。

可他依然不滿意。

最後到底怎麼昏睡過去的,也想不起來。

她攏好衣襟,確保沒什麼痕跡露出來,這才起身叫映月。

聲音嘶啞。

進來的是映芳,她端莊一碗羹湯,“夫人。殿下走之前,吩咐奴婢先熬這個。”

顧眉湊近一看,面容一紅。

裡頭是補氣的參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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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實在是太過可惡。

她會這樣,還能怪誰。

洗漱完畢,顧眉慢慢地將碗中的參湯喝掉。

謝文已經醒來,昨夜雖被趕走,可今日卻不能不去做個樣子。

而且,謝文昨日突然過來,想要試探她的手中是否有父親留下的東西。

她不清楚那東西究竟是什麼。她想要弄清楚。

只是,沒等顧眉去謝文那裡,翟氏那邊使人送信過來,要去護國大長公主府赴宴。

帖子是好幾日前送來的,那時謝文沒醒,翟氏沒心情去。

這會,謝文醒來了,翟氏頭頂的烏雲挪開了,自是要去的。

而且,翟氏還說,帶她去是為了感謝前段時日護國大長公主留她小住。

打發走報信的人,顧眉心緒復雜。

那幾日她真正住的是東宮府邸。

到時,免不了見到護國大長公主,如何分說?

只是再如何心虛,還是得出門。

明明累極,此刻靠在車廂上卻睡不著。

這種感覺,就好似從前她在學堂裡,沒完成先生布置的功課,偏偏馬上就要抽查到自己樂樂。

躲反正是躲不過的。

若是實在不行,就和大長公主坦誠開來。

路總是會有盡頭,正如天總是會亮的。

一刻鐘後,馬車駛入護國大長公主府。

豪奢華美的屋子裡,一個雍容華貴的麗人在貴妃榻上歪著,看面貌仿佛只有三十出頭,不等顧眉行禮,就一把將她拉起來。

“我這裡不用這些繁文縟節,免了吧。”

從前顧家還在,顧眉也曾見過護國大長公主,只那時候,大家都傳大長公主脾氣古怪,千萬要小心著。

拜見她時,都是戰戰兢兢的。

可沒想到,竟是這般和藹可親的樣子。

當下分賓主落座,顧眉因為心虛,見禮時候,後背爬滿了細汗。

這會坐下時,吁了口氣,用帕子擦拭著額角的汗。

卻不想,對上大長公主打量的眼神。

後背本就汗濕了,被大長公主唇角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打量著,頓時變得冷颼颼的。

一旁,翟氏拉著顧眉朝大長公主道謝:“多謝公主殿下的寬容,上次臣婦的兒媳在府中鬧出點亂子,還容她在府中修養。”

說著,她又訓斥顧眉:“幸而公主是個寬厚的,往後可萬萬不能和上次一樣了。沒得丟了侯府的臉面。”

顧眉本是坐著,被翟氏一拉,站了起來。

坐著都有些難受,更別說站著了。

她不得不錯了腳尖,微微分些力氣。

翟氏見她這樣,沒來由的又來了一股氣,礙於在公主府,不好發作。

護國大長公主笑了笑,神色中不知為何有幾分古怪:

“侯夫人倒也不用如此小心,貴府兒媳很好,那幾日她讓本宮很開心。”

甚至還和她身後的映芳道:“好好服侍少夫人,往後就都呆在她身邊。”

顧眉沒想到她會這樣說,不由暗自吃驚,又有些羞赧。

說了會話,大長公主揮揮手讓年輕的女眷去後頭園子裡賞荷。

顧眉想留在前頭陪著說話,大長公主那古怪的神情,又顯現出來,將她趕去花園。

看著一眼望不到邊的荷田,顧眉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與映芳低聲說著話,慢慢穿過一處濃蔭小道時,映芳忽然停住腳步。

顧眉詫異,抬眼間,就看見對面站著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