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眉實在沒想到賀蘭宴竟敢偷偷潛入到靜一元君的公主府來。

且不說靜一元君修行之人的身份,就說公主府並不是空的,依然有建制在的。

巡邏的侍衛一個不少。

每隔三刻鐘就會有侍衛經過。

賀蘭宴怎麼敢!

顧眉心中的焦灼與憤怒,不亞於當初顧家被抄的那刻。

眉目如畫的佛子,攥著她的腳踝,拇指摩挲著嬌嫩的肌膚,慵懶不乏威嚴地直視著她:“孤難道還比不上那一匣子的角先生?”

這個女君,實在是太過可惡。

在她心中,他的那些力氣還有技巧,那些貼心的撫慰與柔情,還抵不過那些死物。

顧眉嚴詞拒絕:“這裡是什麼地方。是你胡來的地方嗎?賀蘭懷信。你要是敢亂來。我不會放過你的。”

她講得可真是讓人心裡火苗越燒越旺。

“呵。顧氏女。豫章王世子的提親給你底氣了是嗎?”

“你若是不抵抗,孤自然不會亂來。”

惡劣的佛子坐在臥榻邊,背對著不遠處的宮燈,身影如山,籠罩在顧眉的面前。

顧眉怎麼可能不反抗呢。

明明是眼前的人寫下那些斷絕私情的話語。

Advertising

遇到事更是好像陌生人般,切割得清清楚楚。

有什麼臉面讓她不要反抗,從了他胡來?

更何況,和豫章王世子的提親有什麼關系。

她的腳踝被壓制著,並未東單,始終看著他。

賀蘭宴同樣在看著眼前,沉默的,年輕的女郎。

似笑非笑間篤定她會靠近一般。

顧眉也如同他所想的那樣,帶著怨氣,慢慢地挪動著身軀,慢慢地撐起,靠近後,依偎進寬闊的胸膛。

賀蘭宴那樣的運籌帷幄,篤定非常。

顧眉微抿著唇,趁著惡劣的佛子,松懈下時,抬起一直蜷握著的手。

好似凶獸露出它的獠牙般,將磨得尖銳發亮的銅簪朝那肌理分明的胸膛扎去。

尖利的獠牙朝敵人撕咬而去,眼看就要將獵物的皮肉撕咬下來。

猛地,顧眉的手被緊緊握住。

驚慌之下,對上漆黑的眼眸,凌厲,如一口吞噬人的深潭。

她的力氣怎抵上一個成年郎君。

更別說還是教導她這手技巧的郎君。

Advertising

賀蘭宴早就看穿她的不尋常。

挪動的手,看似在用力,不過是在摸簪子罷了。

她以為旁人會看不到。

就這麼恨她,甚至起了殺心。

賀蘭宴緊緊地盯著顧眉。

“你想做什麼。嗯?”

說著,手上握著那嫩滑肌膚越發用力。

顧眉腳踝被拽著,手被捏著。

好痛。

她回道:“你口中從無半句好話,還如此戲弄於我。怎就不能恨你?”

為什麼這樣高高在上,清冷如仙的佛子,他玩弄起人來毒辣狠心。

一聲冷嗤後,“你喊吧。”賀蘭宴命令她喊外面巡邏的侍衛進來。

顧眉不信他敢這麼為所欲為,沒有一絲忌憚。

靜一元君作為先帝最小的妹妹,如今陛下的姑母。

外人也許不知道,可顧眉知道,皇帝很敬重靜一元君。

Advertising

若是靜一元君捉住賀蘭宴的把柄,以她的性格,肯定不會和護國大長公主那樣包容賀蘭宴。

她果然如賀蘭宴要求的,張口就要喊,唇被兩根並起的指頭壓住。

剛剛睡夢中那種被手掌蒙住的窒息感又撲面而來。

她揪著賀蘭宴身上的衣裳,直到衣服都抓的發皺了,她的腳踝應掙扎被抓紅了。

那清冷如仙的佛子,這才慈悲地收回手指。

顧眉啞著嗓子,“你怎如此喜愛潛入婦人的閨房。你做的事和你的父親有何區別。不過是個狂妄粗俗之人。”

“你又和奪了兄長之妻的皇帝有何兩樣。”

今日之前,誰敢相信這是顧太師教導出來的那個京都明珠說出的話。

她簡直是毫不留情地在佛子的心上狠狠地扎了幾刀。

顧眉報復性地說完這些話,心裡無比暢快。

可面前高大的郎君卻沉默下來。

攥著她腳踝的手緩緩放開,在她唇上狠狠壓過的手垂在身側。

背著光,她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只,本以為賀蘭宴會怒氣勃發,會口出惡言,或者拂袖離去。

然而,良久。

就在顧眉都能聽到自己呼吸聲,反省自己的確說得太過時。

沉默的佛子終於開尊口。

“你說的對。孤的確和他們沒什麼區別。”

話音漠然麻木。

“你還想說什麼?”嗓音清冷。

顧眉試圖從他臉上看出憤怒,惱火,奈何什麼都沒有。

她撇開眼,望著帳頂,“被人羞辱的滋味,是什麼樣的,尊貴的殿下該知道了吧。”

賀蘭宴根本懶得聽她在說什麼,高大的身軀直直地站起來,光影落在她的臉上。

“你想要嫁給豫章王世子?不要做夢了。你大約不知道,當初豫章王不是沒對那至高的寶座起過心思,被你的父親阻攔了。”

“你想想,有什麼仇恨比這個更深重?”

說完,高大背影,陡然離去。

留下驚愕的顧眉,獨自躺在臥榻上。

她看到高大的身軀,孤寂地走出去。

她聽到門外,好像有熟悉的聲音,恍惚是跟在賀蘭宴身邊的那個青山。

“……殿下選妃不成,娘娘揪心,特意安排了些年輕貌美的婢女來服侍殿下。如今就在東宮候著,等著臨幸,殿下這就回去?”

顧眉聽了聽。

沒有任何來自賀蘭宴的回應。

只有腳步聲漸漸遠去。

顧眉望著帳頂,對於賀蘭宴拋來的消息還有些震驚。

她自然知道先帝很是看中父親,君臣之間親密無間。她也知道父親在先帝去世前,肯定被托付些什麼。

可到了最後,他卻得罪了皇帝,被下了大獄。

豫章王比賀蘭宴的父親景升太子年紀小一些。

也正因為如此,當年才是景升太子上位,豫章王被封了王。

她有些不相信賀蘭宴說的,父親有那麼大的權利嗎?能夠否決豫章王上位的事。

或者,是先帝給了父親一些東西,讓群臣信服的東西。

顧眉剛剛和賀蘭宴的拉扯間,頭發散亂,這會披散在肩頭。

這一夜,是個無眠夜。

次日,顧眉醒來時,就聽說王氏來了。

顧眉有些詫異,上次見王氏是在翠微觀,這次她並未告訴王氏她來了內城。

那王氏為何會找上門來。

待看到陪同王氏同來之人,顧眉臉色頓時變得不好,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