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念念這一天都是提心吊膽的,見兩人的臉上未有任何異色也放心不下來,這兩人都是狐狸了,就算是有事兒臉上也不可能看得出來。她打算晚些時候問問她爸爸,他都和於安河說了些什麼。

  晚上自然是十分熱鬧的,昨晚任天行不停的勸於安河酒。但今天有唐續和阿斐在,於安河直接被擠到了一邊兒,由他們倆來陪著任天行喝。

  唐續是最長袖善舞的,說小酌怡情,喝醉就沒意思了。讓拿來的是酒精度數低的酒,倒是不擔心會喝得醉醺醺的。

  比起於安河來,任天行顯然更青睞唐續。唐續的嘴甜,老少皆會哄。宅子裡任天行哈哈的笑聲就沒斷過。

  他們離去時已經是十點多了,任念念送了任天行回房間,便去廚房裡幫著阿姨收拾廚房去了。

  待到從廚房裡出來,才發現任天行竟然又出來坐在了客廳裡了。她這啊趕緊快步的走了過去,問道:“您怎麼又起來了?不舒服嗎?”

  任天行擺擺手,說道:“沒有。多大點兒酒,要是換做以前,還不夠開胃的。”

  任念念是納悶的,問道:“那您怎麼了?睡不著?”

  任天行含含糊糊的嗯了一聲,說道:“爸爸有點兒話想對你說。”

  任念念的心裡有些奇怪,不知道他這大晚上的要說什麼,說道:“有什麼話明天說也一樣,您今晚就先去睡吧。”

  她說著就要扶任天行回房間。

  任天行示意她坐著,說道:“看見你在這兒過得好爸爸就放心了,爸爸明天就打算回去了。等你舉行婚禮的時候爸爸再過來。”

  任念念沒想到他會那麼快就回去,不由得愣了愣,說道:“怎麼那麼快就回去了?是阿姨給你打電話了嗎?”

  任天行擺擺手,說道:“沒有。我過來也沒打算長住,就想過來看看你。現在看了放心了,也該回去了。等下次要長住,我再呆你蔡阿姨一起過來。”

  他大概還是牽掛著蔡阿姨的,任念念未再挽留,點點頭應了一聲好。

  她傍晚時是想問任天行和於安河都談了些什麼的,這會兒聽到他要走反倒是問不出來了。心裡湧出了不舍來,說道:“那您下次過來一定要多住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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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天行點點頭,應了一聲好。

  任天行訂的是明天一早的機票,父女倆在客廳裡絮絮叨叨一會兒,任念念便催著他去休息,明天早上還得早起。

  上了樓,一眼就看到了從房間裡出來的於安河。

  父親要走,她是有些兒懨懨的,臉上連個笑容都沒有我,問道:“您還沒睡嗎?”

  他上樓來接電話就沒下去,她以為他今天出去一天累了已經睡下了。

  於安河身後摸了摸她的頭,問道:“不高興?”

  任念念搖搖頭,說:“沒有。”說完之後她又悶悶的說道:“我爸說明天早上就回去了。”

  這事兒於安河已經知道了,他溫和的說道:“他說你蔡阿姨身體不好,他放心不下。所以想回去了。等過段時間安排好,接他們過來多住一段時間。”

  任念念仍舊是悶悶的,不過還是點了點頭。上前了一步,伸手環住了他的腰,將頭埋在了他的胸口。

  於安河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靜靜的抱了會兒,才開口說道:“去睡覺吧,明早還得早起。”

  可不,明早早早的就得送任天行去機場。

  任念念點點頭,她貪戀他的味道,好會兒才從他的懷裡抬起頭來。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又開口問道:“我爸今天都和你說什麼了?”

  於安河沒想到她這會兒會問這問題,不由得怔了一下,隨即微微笑笑,說道:“沒說什麼,只是警告我要對你好。”

  任念念不知道他這話該不該相信,哼哼了一聲。

  於安河拍了拍她的頭,說道:“不早了,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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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念念點了點頭,剛邁開腳步,突然又看向了於安河,嘿嘿的笑著問道:“我想和你住了一房間可以嗎?像昨晚一樣。”

  於安河伸手摁了摁眉心,說道:“沙發上不好睡。”

  “我不怕。”任念念說著,像是知道於安河不會拒絕一般,飛一般的回房間裡抱被子去了。

  於安河這會兒拿她一點兒辦法也沒有,最後讓她睡到床上。任念念卻堅決不肯,一本正經的說道:“美色惑人,我怕我會把持不住。”

  這話題越扯就有些遠了,於安河輕咳了一聲,任由著她睡沙發不再繼續這話題了。

  第二天早早的任天行便離開,大概是怕任念念心情不好,從機場的路上回來,於安河並沒有急著回宅子那邊,而是帶著她去了附近的游樂場,完全就將她當成是小孩子對待了。

  任念念倒是順從著他的心意,在游樂場轉了一圈。不過她沒怎麼玩兒,就只買了些小玩意兒。

  回去的路上於安河的手上拎了大包小包的吃的,任念念則是邊走邊吃個不停。於安河幾乎沒碰那些東西,看著吃得就跟一倉鼠似的任念念,眼中帶了些許的笑意,說道:“明天讓宋於和你去挑婚紗。”

  他說得挺突然的。

  任念念停了下來,回頭看向了他。於安河伸手拍了拍她的頭,微微笑著說道:“再不去試胖了就穿不了了。”

  他的語氣裡帶了些調侃的味兒。

  任念念這會兒倒是一點兒也不害羞,哼哼了兩聲,說道:“您這是嫌我吃得太多嗎?”

  她做出了一副氣呼呼的樣子。

  於安河又在她的頭上拍了一下,微笑著說道:“不敢。”稍稍的頓了頓,他接著說道:“你吃得多嗎?吃得一點兒也不多。”

  任念念這才滿意,點點頭說道:“這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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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挑婚紗這事兒,任念念是挺興奮的,回去之後就給宋於打電話,問她在不在家裡。

  宋於今天回唐家老宅那邊去了,就說不在,晚些時候回來再給她打電話。

  試婚紗任念念雖是興奮,但第二天天氣像是故意的和她作對一般,天蒙蒙亮時就下起了大雨來。並且雨勢越來越大,這一天看來都是不會停了。

  這天氣裡出不了門,她不由得有些兒悻悻的。也不起床了,就窩在床上,連早餐也是阿姨送到她的房間裡去的。

  雨嘩啦啦的一直下著,待到到了中午,宋於竟然過來了。她直接就將她從床上拽了起來,說道:“趕緊去洗漱,於先生讓人將婚紗送過來了,在家裡挑就行。”

  這點兒於安河半點兒口風也未透露,任念念一時有些呆呆的,宋於又推了她一把,她這才快速的去洗漱去了。

  下樓時客廳裡已經擺好了婚紗,每一件都十分的漂亮。任念念看得眼睛都發直了。

  宋於忍著笑,說道:“這些婚紗都是於先生特地請設計師設計的,只此一件,大手筆吧?”

  任念念的腦子暈乎乎的,傻傻的點頭。

  宋於拍了拍她,讓她去試去了。自己則是拿起了相機,在她換好婚紗時會給她拍上一張。

  婚紗都是為她訂做的,尺寸上稍稍有些不合,但大體上都還行。每一件婚紗由她穿出來都十分的漂亮。

  任念念倒是一點兒也沒挑花眼,試過之後很快便訂了下來。

  她說不挑是真的不挑,同宋於說時說婚禮從簡,蜜月從簡,一切都從簡。她只想要簡簡單單的婚禮。並問起了宋於當初她的婚禮是什麼樣的。

  宋於倒是沒瞞著她,將當初自己和唐續那讓人窩火的婚禮說了。少女時期對婚禮十分的期待,但大抵是到了一定年紀的緣故,她現在反倒是不覺有什麼了。光光想想都覺得麻煩。

  唐續是提過補辦婚禮的,但因為種種的原因最後都沒辦成。後來再提辦她索性都是一口拒絕。

  宋於在傍晚時就離開,原本是要留她下來吃晚餐的,但唐續和小家伙在家她不放心,急匆匆的回去了。

  晚餐只有任念念和於安河兩個人吃,她還沉浸在今天試婚紗的喜悅中,吃了幾口飯之後看向了於安河,問道:“今天的婚紗,你覺得我穿哪一件比較好看?”

  於安河唔了一聲,說道:“你穿都好看。”

  他這圓滑倒是用得恰到好處,任念念切了一聲,不再理他了。

  准備結婚這事兒是讓人激動的,但於安河一直都是平平淡淡的,看起來和往常沒什麼兩樣。兩人在商談婚禮這事兒也不像是別的新人一樣有雜七雜八各種讓人不滿的瑣事兒。因為所有的事兒,她提出的所有要求,於安河都能按照她的要求完美的辦到,這讓任念念郁悶不已。總覺得這婚禮簡直是乏味無趣至極。她完全體驗不到當新娘的緊張和各種煩憂。

  以至於她在這段時間又開始失眠,開始想著於安河是真的願意娶她,還是覺得是欠了她的,才會娶她。

  她的腦子裡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整個人變得懨懨的,也打不起精神來。這天傍晚,她獨自坐到了院子的西南角,眯著眼睛看著天空中絢爛的彩霞。

  已是暮色四合,周邊十分的安靜,偶爾院牆外有汽車的聲音。這邊和小巷那邊不一樣,這邊要比那邊安靜許多,也少了許多的煙火氣息。

  她不知道在想什麼,就那麼呆呆的看著天空,連於安河是什麼時候在她身邊坐下的她都未發覺。直到他出聲,她才一下子回過神來。

  她的腦子還有些跟不上,轉頭茫然的看向了他,問道:“什麼?”

  於安河沒有重復剛才說的話,伸手將她要滑下的發絲整理好,這才問道:“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入神?”

  任念念搖搖頭,說道:“沒想什麼。”她說完看向了於安河,懨懨的問道:“你忙完了?”

  阿斐那邊總會時不時的給他找些事兒,他每隔一段時間總有些事兒要處理。

  於安河點點頭,問道:“心情不好嗎?要不要找個地方出去散散心?”

  任念念對於旅游是沒興趣的,搖搖頭,說道:“天氣熱,麻煩,在家裡呆著挺好的。”

  她說著低頭看起了腳邊自己的影子來。

  於安河在她的頭上拍了一下,說道:“你這都多久沒出這院子了?”

  是了,她這段時間都沒出過門,走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院子裡了。平常要麼是在房間裡,要麼是在客廳裡看書看電視,整天都是懨懨懶懶的樣子。

  聽到他那麼問任念念不由得一愣,她還沒回過神來,於安河就先站了起來,說道:“起來,我們出去散步。”

  酷熱已經過去,這時候微風涼涼,是最適合散步的時候了。

  任念念本是不想去的,但見他站起來也只得站了起來。

  於安河並沒有馬上就往外邊兒走,讓她等著,自己又往屋子裡去了。

  他沒多時就出來,手中多了一個精致的小袋子。

  裡邊兒不知道裝的是什麼,任念念納悶的看著他,問道:“不是散步嗎?你這帶的什麼?”

  “點心。阿姨做的,待會兒可以在外面吃。”他回答。

  連東西都已經准備好了,顯然這散步他是早就安排好的。

  任念念沒再吭聲兒,兩人一前一後的往外走著。

  走出了院子,走在前邊兒的於安河突然停下了腳步來。任念念不知道他要干什麼,納悶的看向了他。

  於安河微微笑著,將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任念念的臉微微的紅了起來,將手遞給了他。

  手被他的手掌包裹著,兩人就那麼手拉手的走著。任念念的小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心裡泛起了點點的甜蜜來。

  傍晚的馬路上偶有車輛經過,孩童的歡笑聲遠遠的傳入耳中。夏日四處都是生機勃勃的。

  兩人走了一段,於安河就在邊兒上的一木椅上坐了下來,並示意任念念坐下,將手中的便當打開來。

  她原本以為裡邊兒是甜點,但卻並不是,裡邊兒竟然是做得小小的可愛的壽司。袋子裡頭還放了兩瓶小小的汽水。

  於安河拿了一一次性的手套遞給她,說道:“吃點兒東西。”

  天邊絢麗彩霞的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讓人有種想一直就這樣到天荒地老的感覺。

  任念念接過了手套來,拿起了壽司慢慢的吃了起來。

  於安河這次沒有再不動,兩人慢慢的吃著。吃了會兒後於安河擰開了汽水,遞給了她。

  在於安河身邊,任念念的好奇隨時都會湧上來。她側頭看向了他,霞光給他的側臉鍍上了一層薄薄的暖色光暈,線條柔和許多。喉結微微的聳動著,帶著寧謐之美。

  她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視線落到他手中拿著的汽水上,好奇的問道:“你以前喝汽水嗎?”

  在她的印像裡,他從來都只喝茶。完全想像不到他以前拿著汽水在喝時的樣兒。

  她現在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於安河,總是用你啊我啊。叫於先生太生疏,叫名字不妥當,她不知道叫什麼好。

  不遠處孩童的歡笑傳到這邊來,於安河看著,一時沒聽清,側頭看向了她,“嗯?”

  他的面容俊美,一雙眼眸溫柔似水。暖色的光暈下讓人心髒控制不住的砰砰跳動起來。

  任念念感覺自己的臉紅了起來,收回了視線來,將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

  於安河唔了一聲,雖是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那麼問,不過還是點點頭,說道:“偶爾會喝。”

  他在少年時,一直掙扎在生死線上,想著怎麼活下去。過的是打打殺殺生活,就連打盹都得防著人,更別提說是享受生活了。

  他同樣也記不清喜歡喝什麼吃什麼,但從未有過享受生活的時候。如果他真喝了汽水,也是因為渴才喝的,而不是因為風花雪月。

  任念念唔了一聲,不知道想什麼去不再說話了。

  於安河也看向了遠處,幾個小孩兒正打著羽毛球,蹦蹦跳跳的歡笑聲傳出去老遠。他就那麼一動不動的坐著,好會兒才回過神來,拿起了手上的汽水喝了一口。

  他和任念念並沒有走遠,繞了一圈之後便回了宅子裡。彼時阿姨的飯菜已經都快要做好,有食物的香味兒在院子裡飄散開來。

  他將擰出去的袋子給了阿姨,然後又叫任念念去洗手。

  白天陽光好,夜幕降臨空中浮現出了一輪圓月來。天氣熱沒胃口,阿姨做的都是些開胃的菜,素菜居多。

  於安河先給任念念盛了一碗湯,問道:“要不要出去看電影?”

  任念念懶懶的懶得動,說道:“家裡不是能看嗎?家裡看就好。”

  於安河很少提出要做什麼,她很快又打起了精神來,笑眯眯的問道:“你想看什麼電影?喜劇?恐怖片?武俠劇?”

  在她這個年紀是最好的,所有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於安河的臉上露出了個微笑來,說道:“你喜歡看什麼就看什麼。”

  任念念唔了一聲,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了轉,說道:“那待會兒看恐怖片吧?我好久沒有看過了,有點兒想看了。”

  她這樣兒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但於安河還是點頭應了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