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卿發完以後,便設置了免打擾,放下手機,安心睡覺了。
一夜無夢。
早上起來,看了眼手機,謝晏深並未回復,不過她也料到了。簡單洗漱,換好衣服下樓。
今個她算起的早,可到了樓下,秦故已經坐在餐桌前,正在用早餐。
“你每天幾點起床?”她在他旁邊坐下來,忍不住詢問。
秦故:“五點。”
“怪不得,起床跑步麼?”
“嗯。”
她點點頭,“怪不得。”
秦故掀了眼簾,“怪不得什麼?”
“怪不得三十歲了,保養的還行。”
秦故面不改色的咳了一聲,余光涼涼的看她一眼,“還不至於。”
只三十歲而已,從她嘴裡說出來,怎麼好似四十歲了。
秦卿拿了個包子,似是沒聽到他說什麼,自顧自的吃起來,順嘴還誇了一句何媽手藝棒。
這桌上的早餐都是何媽親手做的。
何媽露出親和的笑,“小姐喜歡就好。”
吃過早餐,兩人正准備一塊去公司時,警,察上門。
秦卿面露詫異,“警,察這麼早上班的麼?”
秦故冷冷看她一眼,叫人將劉警官請進來。
秦卿乖乖的站在他身後,片刻,何媽便帶著劉警官進來。
劉警官:“有人報警,稱兩天前被秦卿小姐劫持,情節嚴重,請您跟我們去一趟警,察局,做一下筆錄。”
秦卿一聽,就知道是謝晏深的手筆,她一臉恐懼,往秦故身後掩了掩,扯了扯他的衣擺,小聲說:“是謝晏深。”
劉警官恭恭敬敬:“還請配合。”
謝晏深既然出手了,秦卿勢必要走這一趟。
秦故立刻安排了律師跟進,就這樣,秦卿坐上了警,車。
被帶到了警,察局,在詢問室內,見到了謝晏深。
他坐在桌子前,靠著椅背,長腿自然舒展交疊,雙手抱臂,聽到動靜,側目看過去,視線落在她的身上,瞧著劉警官把人送到眼前的椅子上坐下。
劉警官:“你們先談,能夠私了最好。”
謝晏深輕點了下頭,露出溫和的淺笑,“謝謝劉警官。”
說完,劉警官退出去,輕輕關上了門。
四方空間,只留下他們二人。
正前方的牆上,貼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八個大字。
秦卿哼了一聲,“姐夫未免太狠了些,我當時明明是助你脫困,你怎麼反而倒打一耙,說我劫持。剛才劉警官說情節嚴重,我倒是想問問,在劫持的過程中,我做了什麼,讓姐夫覺得情節嚴重的事情?”
謝晏深不語,一只手把玩著桌上放著的圓珠筆,眸色淡然,瞧不出來喜怒。
但想必,不會高興到哪裡去。
安靜的空間,只他轉筆時,發出一絲動靜。
淡藍色的筆,在他指間旋轉,停住,再旋轉。
她不急,相比之下,謝晏深比她忙多了,他有時間在這裡耗著,她也不虧。
半晌,他終於放下手裡的筆,“謝謹言的女朋友?”
“對哦,我現在是謝謹言的女朋友,照理,你都該叫我一聲大嫂的。而且,我這人要麼不談戀愛,談戀愛就是以結婚為前提。所以,說不准,我還能跟你和姐姐一塊結婚,到時候可真是熱鬧了。”
謝晏深咳了一聲,淡淡的笑,“你以為進謝家,那麼容易麼?”
“難不難,試試就知道了。”她撇撇嘴,委屈巴巴的說:“你又不願娶我,正好謝謹言同你長得有幾分相似,作為代餐,一樣可口。而且,某些方面,他應當是比你更強。”
謝晏深神色微凝,眸色沉了下去,嘴角微微往下,眼底生出了幾分戾氣。
眨眼間,便又恢復了常色,他淡然一笑,站起身,繞過桌子,走到她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好像忘了,謝謹言的生死,現在還握在我的手裡。想跟他做?去哪兒做?牢裡?”
他手裡還捏著那只圓珠筆,筆頭抵住她的下巴,輕輕一挑,“你要站在他那邊,便是與我作對。你要想清楚。”
秦卿別開頭,“去牢裡做也不是不行,只要姐夫願意幫忙,我樂意之至。”
火氣,一分一分的冒上來,他冷笑,“賤貨。”
話音落下,有人敲門,劉警官進來,“謝總,謝大少爺來了,要見您。”
出來前,秦卿給謝謹言發了信息。
謝晏深挑眉,拿筆敲了一下秦卿的腦門,“自身難保,還想保你?呵。”
說完,他將筆丟回桌上,轉身出去了。
到了門口,謝晏深停住,說:“先關她十天半個月,理由隨便找。”
“好。”
他回過頭,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
秦卿被單獨留在審訊室,她一只手抵著下巴,百無聊賴的坐著。
劉警官帶著謝晏深進了辦公室,謝謹言就坐在椅子上,靜等。聽到動靜,他起身。
謝晏深關上門,坐到旁邊的木質沙發上,“找我什麼事?”
謝謹言:“你要針對的是我,何必要去找她的麻煩。”
謝晏深側著身,手指去撥弄旁邊桌幾上的水仙花,“我為什麼要針對你?你有什麼值得我針對的麼?”
他說的不錯,他謝謹言從頭至尾,沒有一處是值得他謝晏深針對。他淡淡嗤笑,抬起眼簾,看向他,“秦卿。”
“你覺得,她現在就真的站在你這邊?”手指略微用了點力,待放的花苞,被他撥弄了下來。
“我不在乎她站不站,我只知道,若是我現在要她嫁給我,她會願意。”
謝晏深緩慢的轉過臉,似笑而非的看著他,“是麼?那希望她有這個忠心,能等你出獄。”
他扶著扶手起身離開。
……
秦卿被關進了拘留所,單獨一間,倒是沒讓她去做手工,劉警官給了她一本字帖,讓她練練字,解解悶。
秦卿覺得無語,默默看了劉警官一眼,心說他這是知道她字的寫不好,才給她搞這勞什子的字帖麼?
“謝謝劉警官。”
筆和桌子都給她准備好了,閑著也是閑著,秦卿拿筆寫了起來。
寫完兩張便沒什麼耐心,放下筆,到旁邊的床鋪上休息。
本來只是想眯一會,結果睡了過去,一覺睡到晚上,她醒後沒多久,就有人送飯過來給她吃。一葷一素,一大碗米飯,條件還行。
她吃完,又寫了一會字。實在無聊,便把前面寫好的撕下來,開始折紙飛機。折彎就飛出去,如此反復。
就這樣過了兩三天,秦卿終是忍不住,叫了劉警官,讓他把謝晏深叫來。
可謝晏深哪兒是她說叫就叫的來,又過了兩日。
秦卿睡完覺醒來,感覺到室內多了個人,轉頭,就看到謝晏深坐在桌子前,正在翻看她的字帖。
他的眼鏡與鋼筆放在一塊,領帶扯下,套在手腕上。
已經快寫完了,也撕的差不多,這一地的紙飛機,都是她的成果。
啪的一聲,字帖放回桌上。
秦卿坐起來,梳理了一下頭發,有些不快,“你打算關我到什麼時候?”
“我也不清楚,要看你表現。”
“表現?”
謝晏深半闔著眼,懶懶的坐在那裡,一只手抵著頭,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蹙,“沒想明白,就別叫我過來,浪費時間。”
他說完,便要走。
秦卿立刻上前攔住,用身體擋住他的去路,她沒穿鞋,赤著腳站在地面上,腳下踩著一只紙飛機。在這裡關了幾天,這張臉瞧著怎麼圓潤了幾分,皮膚也越發的白皙。
烏黑的長發披散著,襯得她臉越發的小。
她赤著腳,只到謝晏深下巴的位置。
“我這人腦子笨,姐夫最好說的直白一些,否則再關上十天半個月,我也想不明白。”
謝晏深懶得跟她廢話,“走開。”
秦卿:“你這樣關著我,姐姐知道麼?”
“你不是試過了?”
是,她讓劉警官通知了秦茗,但依然沒見著人。不知道是謝晏深洗腦成功,還是秦茗也希望她被關在這裡,總之是沒有露面。
秦卿垂了眼簾,一時沒有說話,好似沒轍,側開身,兀自回到桌子前坐下來,重新拿起鋼筆,說:“字帖快寫完了,姐夫幫我跟劉警官說一聲,再來兩本。”
“好。”
門嘭的一聲關上,在這樣靜謐的空間裡,顯得尤為刺耳。
秦卿鎮定自若,一筆一劃的寫著字。
劉警官跟著謝晏深到警,局門口,咳嗽了一聲,神色裡有些為難,低聲道:“謝總,您打算再關她幾日?”
謝晏深沒答。
“我是怕人多口雜,這閑言碎語一多,怕是對您,對您舅舅也是影響不好。”
謝晏深:“知道了。她無證駕駛,該怎麼懲治便怎麼懲治。”
“好。”等人走了,劉警官微微松口氣,也不敢妄自非議,摸了摸鼻子,照章辦事。
謝晏深坐在車裡,額角隱隱有一根筋不斷跳著,怎麼都不太痛快。
柏潤一早便覺出他這幾天心情不佳,山河村的事兒,也拖著不處理。股東們都急的跳腳,他卻像是沒事人一樣,瞧著那股價都快跌破最低點了,也是半分不急。
便是如此,旁人也不敢催促。
快到寧安區時,謝晏深開口,“不回家,叫喬野和溫常鳴出來跟我打牌。”
“是。”
……
西溪府。
四個大老爺們圍坐在一塊打牌,誰也沒帶女人。
屋裡點著清香,旁邊的桌幾上擺著茶水。
喬野打的興致缺缺,指間把弄著麻將牌,瞥了謝晏深一眼,又衝著溫常鳴眨了眨眼,示意身邊的人不太對頭。
溫常鳴直接忽略,眼觀鼻鼻觀心的認真打牌,這棋牌一旦較真,便少了很多樂趣。
唯有那第四個人,打的極有味道。
蘇韞,一個一心只想搞錢的男人,他們幾個家世背景不同,蘇韞全憑自己,由此對錢財看的極重。在女人堆裡風評不太好,但凡跟他有過來往的,都叫他一聲鐵公雞,一毛不拔。
喬野打趣:“我說蘇韞,你現在好歹身價上億,對女人就大方點。我昨個去煙雨閣,又聽到姑娘罵你了。”
蘇韞懶得理會,“一頓飯就想要一只幾十萬的包,未免太貴。又不是鑲了金的。”
“你可真是毫無情趣,無聊透頂。那姑娘也是瞎了眼了,要往你身上湊。”
喬野說完這句,謝晏深打了個東風出來,他瞥見嚇了一跳,正准備踢蘇韞一腳,免得這個眼裡只有錢的,看不清形勢點炮。可還是慢了一步,蘇韞:“胡了。”
喬野斜他一眼,看他翻開的牌面,嘖了一聲,說:“你就不能自摸?做了大牌,放炮多可惜。”
蘇韞笑而不語。
謝晏深推了牌,只說了聲繼續。
溫常鳴喝了口茶,看了看時間,想了下,還是問:“這山河村的事兒,那麼棘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只管說。”
喬野見著他打開話題,連忙接上,“就是就是,只要你一句,咱們肯定替你解決問題。”
“小事罷了。”
“既然不是山河村的事兒叫你不快,那還有什麼事兒?”溫常鳴小心措詞。
謝晏深腦子裡一晃而過,是那女人端坐練字的模樣,壓在心底的煩悶,漸漸往上冒。
他拿過茶盞喝了口,而後叫了柏潤進來,“把人給我弄過來。”
不必說的太清楚,柏潤也知道他說的是誰。
另外三位,同時朝他看了一眼,而後迅速收回視線。
柏潤心情復雜,但還是依言去辦了。
謝晏深的身子,心情是最重要的。
他連忙驅車到警,局,跟劉警官知會了一聲,便帶著秦卿去了西溪府。
到了以後,柏潤帶著她去了一間別院,一棟兩層小樓。
“你進去等著吧。”
柏潤語氣和態度不算好,但秦卿不同他計較。
把人安頓好後,柏潤又回到包間,“人已經安排妥了,在梨花映月。”
“嗯。”
另外三位驟然豎起耳朵,可惜謝晏深並未多說一句。
打了兩圈後,謝晏深稱累,便結束了牌局。
大贏家是蘇韞,一吃三。
幾個小時,贏了幾十萬,身心愉悅。
散場後,謝晏深並沒有立刻就走,他在沙發上坐了一會,溫常鳴性格溫和內斂一些,平日裡兩人聊私事相對多一些,便留了一會,同他聊天。
“真不是因為山河村的事兒?我聽到消息,有幾個股東撤資了,一些項目都被迫停工。這幾日,茂達資產每天都在蒸發。”
謝晏深揉了揉眉心,另一只手拿著眼鏡,手擱在沙發扶手上,“幾個億而已,不礙事。”
溫常鳴噗嗤一笑,“你這話,要是讓蘇韞聽到,心都要滴血了。”
謝晏深笑了笑,“稍後能賺回來,何必著急。任何事,都不可能一帆風順,有起有落,才是人生。現在這樣,不挺有意思麼。”
“那你為什麼心情不好?很少見你這樣。”
他轉過臉,“有麼?我哪兒心情不好?”
“你每次找我們出來打牌,就表明你心情不好。這一次更甚,連牌都沒心思打,三個小時,輸了三十萬。”
“你倒是替我記得清楚。”他重新把眼鏡戴上。
“不方便說?”
謝晏深不語。
溫常鳴多少能猜到一點問題,大抵可能是女人。
可眾所周知,他要娶的可是南城首屈一指的美人,第一名媛秦茗,兩人琴瑟和諧,關系穩定。依著秦茗的性格,一般是不會令男人煩惱。
不過想到他兩在一起的緣由,溫常鳴便有些了然,心想著,他大抵是對秦茗動了真心。
只有動心,才會有煩惱,才會令人不快和心痛。
……
秦卿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躺在柔軟的床上,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舒服。
看守所哪兒是人待的地方。
不過白日裡睡的太多,她這會毫無睡意,躺了一會後,便起身,上上下下溜達了一圈。
這邊地下還有一層,是娛樂室和健身房。
她溜達了一圈,玩了一會橢圓機,結果出了一身汗,回到一層,正想找瓶水喝。謝晏深正好進來,她穿著背心和短褲,又香汗淋漓,胸口那一圈呈半透明,春色隱現。
她微微喘著氣,擰開瓶子喝了口水,偏生喝的太猛,冰冰涼涼的礦泉水從嘴角落下來,一路往下,劃過她細長的脖頸,最後沒入淡黃色的衣領中。
她稍稍平復了呼吸,把水平放下,沒過去,也沒說話,就只是看著他,等他先開口。
從看守所,挪到這西溪府。
寓意何為呢?
謝晏深脫下西裝外套,隨意放在沙發上,挽起襯衣袖子,彎身坐下,“過來。”
秦卿依言過去,坐在了他對面的位置上,順手抽了幾張紙巾,擦了擦身上的汗。
“做什麼了,出那麼多汗。”
“剛才玩了一會橢圓機。”她如實回答。
她脖子上的齒印還未完全消散,但已經淡了很多。
她簡單擦了擦,將紙巾丟進垃圾桶,而後拉下了皮筋,長發四散下來。
她低下頭,把皮筋套到手腕上。
兩人誰也沒說話,謝晏深就那麼坐著,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搭在扶手上的手,手指微微曲起。
那種心煩,浮躁的情緒再次湧上來,“過來。”
他又說了一遍,語氣比剛才沉了幾分。
秦卿撩了一下頭發,起身過去,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伸手取下他的眼鏡,自己戴上。
度數不算特別深,“我戴眼鏡好看麼?”
她說著,雙手攀住他的脖子,整個人貼了上去。
剛運動完,她的身上不停散發著熱氣,即便剛才用紙巾擦了擦,可額頭身上還是冒著細細的汗。
混合著沐浴液的香氣。
兩人的距離很近,氣息交融。
兩片唇還隔著一點距離,秦卿沒有再靠近,她將眼鏡往上推,推到額頭上方,將幾根發絲一並推上去。
她緩慢緩慢的靠近,蜻蜓點水一般,在他的唇上碰了碰。
她抬起眼,對上他深色的眸。
望不到眼底,如一汪深潭,看不到波動。
誰也不知道,這深潭下面,激蕩起了怎樣的波瀾。
謝晏深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烈焰紅唇,運動的緣故,一張小臉紅撲撲的,似是染了胭脂。
指腹滑過她的紅唇,那樣的滾燙,下一秒,他便將唇覆了上去。
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腰。
由淺到深,深到濃烈。
秦卿一直睜著眼,與他的眼眸相望。
兩人似乎都在克制,克制著自己不要先掉進這個吻裡。
謝晏深頂起了腰,將她從身上拉下,直接將人摁進沙發裡,他的脖子變得通紅,一點點的蔓延至耳朵。
秦卿微微喘著氣,盯著他看。
這是他們第一次,這般擁吻。
謝晏深的掌心覆上來,遮住了她的眼睛,秦卿想要拉下來,被她壓制住了雙手,紅唇輕啟,“我要看……”
後面的‘你’字含含糊糊,落進了謝晏深的唇舌間。
從頭至尾,秦卿一直被蒙著眼睛,什麼也看不到。雙手也被他綁住,沒法亂動,成了他砧板上的魚肉,任由他宰割。
看不見,導致她的五感無限放大。
謝晏深一定是把人體構造摸的清清楚楚,否則的話,她怎麼會如此不堪一擊?
有好一陣,她感覺自己已經不是自己了,是被他控住的傀儡,他說什麼,便是什麼。無力反抗,也不想反抗。
她忍不住尖叫,腦子一片空白,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拋在了腦後,只剩下久久不能散去的愉悅。
耳朵上傳來輕微的疼痛,緊跟著,便是謝晏深的聲音,“還要麼?”
她緊咬著唇,沒有反應。
他動了一下,“回答。”
秦卿吸了口氣,伸手抓住他的手,“要。”
“求我。”
……
秦卿躺在床上,身上蓋子薄薄的毯子,她閉著眼,睫毛輕顫,連帶著身體,都還在微微發抖。
衛生間內傳來水聲,好一會之後,她才慢慢睜開眼,腦子恢復正常,酥麻感一點點消失。她這會沒什麼力氣,但心裡十足的懊惱。怎麼完全被拿了主導權?
她覺得口渴,又不是很想動,連姿勢都不想換。
水聲停止,沒一會,謝晏深從裡面出來,穿著黑色睡袍。秦卿眯縫著眼看他,他站在鏡子前面擦頭發,瞧著精神還挺不錯。
一小時前,還是個禽獸,是個變態。現在又變得斯斯文文,一派冷清,滿身禁欲氣質。
她抓了個抱枕,墊高自己的頭,“我要喝水。”
“自己拿。”
“走不動。”
他回過頭,“床頭櫃上就有。”
“不想動。”
他放下毛巾,走到床櫃前,將水杯遞給她。
秦卿略微支起一點身子,伸手接過,指尖相觸,秦卿突然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
她的動作突然,謝晏深沒什麼思考的時間,下意識便握住了她的手。
她笑了起來,謝晏深也沒有掙脫,只是寡淡著一張臉,問:“要干嘛?”
秦卿:“謝謹言的事,你不追究吧?”
謝晏深笑了笑,只是這笑容,未及眼底,他松開手,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拿了手機,出去了。
出去後,便沒再回來。
在她快要睡過去的時候,柏潤來敲門,讓她換好衣服離開。
秦卿睡的迷迷糊糊,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
結果是,她還沒好好睡覺,又被送回了看守所。
第二天,劉警官給了她三本厚厚的字帖,說是寫完了,就可以走了。
……
秦茗知道秦卿被謝晏深關在看守所,劉警官的電話打到她這裡,而她只是敷衍的應了,沒打算去看她。
謝謹言的事兒,讓她有些生氣。她不能理解,她已經拿出最大的善意對秦卿好,為什麼她還要這樣做,做這種事來膈應她,讓她難過,難堪。
她便從來都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連著幾日,她都沒有心情做事。
她終是忍不住,親自去找了謝謹言。
咖啡店裡,謝謹言剛一坐下,秦茗便拿起手裡早就准備好的咖啡,直接潑了過去。
“你這個混蛋!”
謝謹言端坐,咖啡兜頭潑來,他一點都沒避讓,偏生他今天穿了淺色襯衣,眼下免不了染一大片污漬。他拿了紙巾,先擦了擦眼睛,神態自若,沒有半分怒氣,等擦干淨臉上的咖啡,“在你眼裡,我便如此不值?”
“你根本就不是真心的。”
“如果是呢?如果是你會祝福我跟秦卿麼?”
秦茗咬著唇,“不可能!”
謝謹言笑了笑,“這世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三年前,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我就喜歡她了。我是把你當成了她的替身。”
秦茗一口氣上不來,一張臉漲得通紅,她憤然起身,想要再給他一杯咖啡,可又覺得不解氣,便上手給了他一巴掌。
謝謹言不躲不避,只看著她說:“幸好,她不介意。”
“我不會讓你們在一起的,我不會讓你禍害我妹妹。你就是個混蛋,謝謹言你就是個混蛋!”
秦茗很難得動怒,上一次動怒,便是把他捉奸在床的時候,她氣的發瘋,整個人毫無形像,鬧的頭發都亂了,還弄傷了自己。
她再次揚手,可這一次,被謝謹言一把扣住了手腕,四目相對。
謝謹言說:“你為什麼那麼生氣?”
她紅著眼,說:“因為你卑鄙無恥,你把我妹妹拉進來。”
謝謹言看著她,覺得她無比可憐,但終究是什麼也沒說,輕笑一聲,道:“你放心,我會好好對你妹妹,就像當初我對你一樣的好。”
“倒是你,何必要把她關在看守所。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麼?一個女孩子,待在裡面,吃不好睡不好,你也忍心?你口口聲聲說疼愛這個妹妹,但你的做法,哪裡像是疼愛她的樣子?”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謝謹言松開了手,端了咖啡抿了口,已經涼了,喝起來有些澀,“你讓小四把她關起來,你能關她一輩子麼?”
說完,他便起身,“這是我最後一次,縱容你對我如此無禮。論資排輩,作為小四未來媳婦,你現在也該叫我一聲大哥。”
謝謹言走了,秦茗坐回沙發上,獨自一人,在包間裡枯坐了許久。
平復好心情,給謝晏深打了個電話,約他吃晚飯。
晚上,謝晏深帶她回了寧安區。
秦茗情緒低落,吃的不多,吃了幾口便停下筷子,“晏深,把秦卿放出來吧。”她勉強的笑了笑,說:“我也是一時糊塗,關著她有什麼用呢?總不能關一輩子,她若是非要跟謝謹言在一起,那就由著他們吧。”
“也關不了幾天了,就讓她坐滿吧。畫廊弄的怎麼樣了?”
秦茗苦笑,“最近都沒顧得上,接下去會好好搞這件事。”
“還有婚紗,工作室的電話都打到我這裡了,說是聯系不上你,婚紗的細節需要跟你溝通。”
“是麼?對不起。”
“這種事不用說對不起。”
秦茗心累,吃過飯,便早早回去了。
……
謝晏深讓柏潤把證據送去警,局。
然而,第二天,又回到了他的手裡。緊隨而來的是,謝霄的電話,叫他回家吃飯。
到了十點,網上爆出了一條視頻,是去世孩子的父親,主動承認自己是惡意碰瓷的行為。
說出來的事,跟小道消息相差無幾,只是他說的更詳細,更細節。
隨後,本地警,方官博也貼了公告,表示經過搜證,真實了坍塌是人為。
突然的反轉,令網友一下子都反應不過來,連帶著姚盈盈也在微博表示,自己之前過於激進,經過了解以後,表示茂達並沒有什麼問題,所有的事兒,他們按照規定辦事。
輿論雖反轉,但並沒有開始討伐時那麼熱烈,知名大博主,紛紛道歉。事情冷卻的很快。
晚上,謝晏深沒去謝公館。
自己一個人在寧安區吃飯,吃到一半,姜鳳泉親自來了一趟。
叫人添了碗筷,打算陪他再吃一次。
謝晏深卻是沒了胃口,她剛坐下,他便放下筷子,起身,“吃飽了。”
姜鳳泉:“你爸爸身體不好,就讓他一次吧。他也答應我了,以後都不會再去見外頭那兩個女人,錢和關系都斷了。”
謝晏深眉宇間露出兩分厭惡之色,“不必特意跟我交代。你告訴他,我現在還有點耐心,讓謝謹言別搞事,否則的話,我連他這個當父親的一起辦了。”
姜鳳泉微微皺眉,“別說這話,他到底是你的親生父親。我不想你折壽。”
他呵呵的笑,“就是因為壽命短,我才不想讓這些人影響我的心情。你也少來煩我。”
“你胡說八道什麼!”
姜鳳泉站起來,滿臉不快,“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說,等於是拿把刀子插在我的心上。我說過,我說過的,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長長久久的一直活下去!”
這些話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謝晏深厭煩的擺擺手,自顧自的上樓。
姜鳳泉沒有緊跟著上去,她閉了閉眼,慢慢緩和心情,重新坐下來,看了看面前的菜色,謝晏深的那碗飯,幾乎沒有吃過。
她叫了佣人過來,撤下這些飯菜,自己親自下廚,給他做。
姜鳳泉沒有逗留太久,把飯菜做好,就先回去了。
等姜鳳泉走後不久,謝晏深換了衣服,叫了柏潤過來。
……
秦卿寫字寫到手指疼,終於是不耐煩,將筆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恰好這時鐵門打開,她抬眼看過去,謝晏深站在門口。
他彎身,撿起鋼筆。
秦卿見著他就有氣,索性字帖也扔了過去。
謝晏深穩穩當當的接住,翻了幾頁,眉頭皺了皺,“用點心。否則的話,寫一萬次也沒有進步。”
秦卿:“我干嘛要進步?我又不要當書法家,我也不要考試。難道你要聘用我當文秘麼?”
他走到桌子前,將字帖放好,“也不是沒可能。”
“滾蛋,你少給我畫餅。”她是真的煩躁了,好好的人,在這種地方多關幾天,也要瘋掉。
“別說髒話。”
“哼。”她別開頭,雙手抱臂,表示不滿。
謝晏深試了試鋼筆,沒有被砸壞,便遞給她,“寫。”
“不寫,累了。”
“寫一個給我看看。”他像老師似得,還挺有耐心,並且和顏悅色。
秦卿抬眼看他,伸手接過,他翻開字帖,正好指了個秦字。
秦卿坐好,一筆一劃的寫完。
她順便把卿也一塊寫了,然後沾沾自喜,“怎麼樣?是不是很好看?”
隨即,她又把謝晏深的名字寫上,兩個名字中間再畫個愛心,“好看麼?”
幼稚。
謝晏深想。
“醜。”
秦卿把筆給他,“那你來,來一個好看的。要一模一樣。”
謝晏深接過筆,刷刷刷寫完,在她寫的下面,寫了一遍,只是少了個愛心圖案。
他寫字的時候,秦卿有一瞬的恍惚,有些記憶恍然劃過心尖,她微微抿了唇,下意識的捏緊了手。
謝晏深的字很好看,兩相對比,秦卿都嫌棄自己的字了。
她要罷工,“阿西吧,不寫了,不寫了。寫了也白寫。”
她說完,便起身,躺床上去了,“手指都起泡了。”
謝晏深臉上的表情始終是淡淡的,目光落在秦卿寫的名字上,其實醜的還挺可愛。
秦卿余光看著他,察覺出他似乎心情有異,想到上次在西溪府,她潰不成軍的場面,心裡便有了一絲異樣。她看了眼虛掩的門,片刻後,起來,踮著腳,輕輕的走過去,從後面抱住了他。
雙手扣緊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側,低低的問:“要試試麼?”
謝晏深側過頭,眸是冷的,沒有絲毫欲念。
他抬起手,撩開她的長發,手掌落在她的腰上,“可以。”
最後,秦卿後悔了,她察覺到他是心情不快,找她來發泄情緒的。
面對她的誘惑,全程冷眼。
這導致秦卿都沒挑起興致,他手段又粗暴,然後便受傷了。
他走以後,就一直不舒服,走路和坐都疼。
實在受不住,她便叫了劉警官,拿了手機,給謝晏深打了個電話。
打過去的時候,謝晏深正在開會。
手機震動,他看了眼,拿過來接了。原本是在討論,在他接電話的瞬間,集體靜音。
會議室裡,靜悄悄的,大家都低著頭看自己的文件。
謝晏深:“喂。”
秦卿:“你大爺的,你把我弄傷了,你知道麼?謝晏深!我不是你的泄欲工具!你下次……”
明明不是免提,但因為聲音調的有點響,在這般安靜的空間裡,竟是格外的清晰。
坐在旁邊的魏秘書和柏潤聽的最為清楚。
謝晏深面不改色,沒有聽完她的咆哮,直接掛了電話,把手機丟回桌上,“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