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程蓮霜就來了顧念安的住處。

  她一個人來的,那男人沒跟著,著倒是讓顧念安很意外。

  梅開二度後,她跟那男人幾乎形影不離。

  男人對她也是真的好,顧念安幾次接觸中也偷偷的觀察過。

  大的事情能裝,但小動作很容易暴露一個人的內心想法。

  好幾次程蓮霜忙來忙去,那男人的眼神都追著她走,面上笑意溫柔。

  有時被顧念安或顧念錦抓包,他還會一臉羞澀,尷尬的抓抓頭。

  也不敢說他人品真的沒問題,但至少在情感這一方面,男人明顯也是有真正的付出。

  程蓮霜來的時間不早了,顧念安都要休息了。

  迎著她到沙發上坐下,她挺奇怪的問,“這麼晚了過來,是不是有事?”

  程蓮霜一屁股坐下,“倒也算不上什麼大事,就是心裡不痛快。”

  顧念安笑著,“跟那個叔叔吵架了?”

  程蓮霜趕緊說,“怎麼可能,我們倆相處的還行。”

  這就讓顧念安想不明白了,“那你怎麼一個人來的,還是說他在加班比較忙?”

  程蓮霜緩了口氣,“他傍晚的時候公司有飯局,喝了點酒睡了,我剛剛下樓買東西,碰見你那死爹了,狗東西跟我逼逼賴賴一大堆,氣的我想跟他動手,心情不好,不太想回家,就過來坐坐。”

  程蓮霜的住處離這有些距離,真的是心情不好在外邊逛逛,不可能逛到這裡來。

Advertising

  顧念安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有什麼不高興的就說出來,我跟你一起罵他。”

  “你說你那個死爹。”程蓮霜一聽,一下子扭過身子,擺出一副要罵罵咧咧的姿態。

  她說,“他有什麼資格到我面前比比劃劃,他是個什麼東西,我過得好不好跟他有個毛關系,你是沒看見他剛剛那副嘴臉,也就是我打不過他,要不然今天我肯定不讓他全身而退。”

  她是真氣夠嗆,還說,“我都想給阿錦打電話,讓他幫我找幾個人,把你那死爹套個麻袋揍一頓,也讓他老實一點,就跟之前對付江家那小少爺一樣。”

  顧念安噗嗤一聲笑出來,“至不至於,被氣成這樣?”

  “我都恨不得弄死他。”程蓮霜說,“和諧社會把他給救了,想想跟他過了幾十年,真是要吐了。”

  顧念安扯著嘴角,“你以前可把他當成天,現在說這話。”

  “以前我腦子有包。”程蓮霜說,“退去那層濾鏡,我再一看他,啥也不是,你那幾個伯伯就挺不是東西了,你爸比他們還差。”

  江之行煮了牛奶,端出來給顧念安,而後坐在稍遠的位置,“要不然安排他去相個親,他現在是一個人單著,見你成雙成對,心裡不自在了,他身邊要是有人,估計也就顧不上你這邊。”

  “我可慣的他。”程蓮霜說,“就他那死德性,可不能讓他坑別的女人。”

  不過說到後面,她聲音明顯弱了下去,表情若有所思。

  江之行說,“也未必就是他坑別人,找個厲害的,把他管緊一點,他也能老實。”

  畢竟今時不同往日,從前他是顧家的四老先生,能讓他裝一裝。

  現在他資產沒有,工作也不像樣,找個差不多的,自然能拿捏得住他。

  程蓮霜也是想到了這一點,眼神轉來轉去,最後哼了一聲,“真是便宜他。”

Advertising

  “換個角度。”江之行說,“也是給自己減少麻煩,這樣心裡就不會不舒坦了。”

  程蓮霜轉頭看江之行,好半天說,“還是你說話有道理。”

  又在這邊做了一會兒,程蓮霜便起身告辭了。

  顧念安送她到門口,程蓮霜也不知道陷在什麼樣的情緒裡,沒察覺。

  等電梯打開她進去,看到顧念安在外邊站著,才被嚇了一跳,趕緊說,“哎呀,你還懷著孕出來干什麼,趕緊進去。”

  電梯門緩緩關上,她還對著外邊揮手,“早點休息,跟我還這麼見外。”

  等著電梯下行,顧念安轉身往屋裡走。

  江之行就在門口站著,抱著胳膊要笑不笑。

  顧念安路過時瞥了一眼,“你這是什麼表情?”

  江之行說,“你們家人都挺有意思的。”

  顧念安知道他說的是程蓮霜跟顧方全的事兒,就嗯了一聲,“我也覺得挺有意思。”

  她突然想起個事情,轉頭看江之行,“今天在公司外邊,你看到我爸了嗎?”

  “看到了。”江之行說,“還是他告訴我你在咖啡廳。”

  他攬著顧念安往屋子裡走,“我發現你不在了,出去找你,員工說你下樓了,我那時候還挺奇怪,以為你出去見什麼人,結果走到外邊看到了你爸,你爸指著咖啡廳告訴我你在那。”

  顧念安咧了一下嘴,整了半天破綻在他那,她還想江之行怎麼就那麼准的能找到咖啡廳去。

Advertising

  她又問,“你們倆有聊什麼嗎?”

  “那沒有。”江之行說,“哪有心思跟他聊。”

  隨後他反問,“你是想問關於你母親交男朋友的事兒,你爸有沒有跟我說什麼?”

  不等顧念安反應,他就說,“這種事情他跟我說不上,除了你和阿錦,他跟別人都開不了口,當初他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你爸也知道自己挺沒臉的,也就在你們自家人面前他能豁得出去,換個人,其實他也開不了這個口。”

  顧念安撇了下嘴,真沒想到那男的還有要臉的時候。

  倆人回房間躺下,顧念安有點睡不著,翻來覆去好一會兒,最後又把手機摸過來,“我給阿錦發條信息,讓他幫忙看看能不能給我爸安排個相親,不要條件太好的,但是也不能太差,跟他差不多就行。”

  江之行翻身摟著她,“大晚上的著什麼急,而且這事你媽應該會跟他說。”

  顧念安頓了頓,“也是。”

  但她還是不太放心,“我也跟阿錦說兩句,我媽現在在氣頭上,說出來的話有一些不能當真,還是得我跟阿錦商量著來。”

  她半趴在床上,江之行就從旁邊抱著她,半晌後笑起來。

  顧念安被他整的一愣,“怎麼了?有什麼好笑的?”

  江之行說,“就是覺得事情的走向有點搞笑,到最後你們還得幫你爸安排終身大事。”

  隔了幾秒他又說,“我原本以為他是要孤獨終老的。”

  誰又不是呢,顧念安也以為他的下場好不了。

  結果現在弄的,真是沒地方說理去。

  ……

  孕早期安安穩穩的度過,孕中期就舒服很多。

  顧念安的肚子已經凸了出來,不是特別明顯,但配著她細胳膊細腿,韻味十足又不顯笨拙。

  產檢都是江之行跟著去的,一次沒落。

  江夫人有點忍不住,想找熟識的醫生打聽一下性別。

  她倒是不在意男女,只是心心念念那個胎夢。

  胎夢顯示是男孩,她只想驗證胎夢是不是准的。

  江之行不讓她問,“男孩女孩都一樣。”

  江夫人趕緊解釋,“我不是在意性別,我知道男孩女孩都一樣。”

  蘇蘇家生的兒子,她說,“私心裡我倒是希望你們生個小女孩,我們家男丁太多了,來兩個姑娘才好。”

  可即便這樣,江之行也不讓她問。

  他考慮的挺多,“有些話說是這樣子說,但事情擺在那兒,就是容易讓人多想。”

  他放緩了語氣,“孩子生下來,你那個夢准不准也就有結果了,不急在這一時。”

  江夫人現在不敢跟江之行硬磕,她怕。

  也不是怕江之行,是怕倆人鬧得不高興,以後看不著孩子。

  江之行這麼說一通,她也就只能答應下來。

  怕顧念安多想,她還專門找顧念安解釋了一下。

  顧念安一臉懵,“啊?他不讓問啊,我還想著過兩天的產檢你跟著去,找認識的醫生問一問,我也想知道。”

  江夫人一愣,半晌後一拍手,“你早說啊,早說咱們倆偷偷的問了,我們自己心知肚明就好,不告訴他。”

  但是現在沒辦法偷偷問,只要她跟著去醫院,江之行肯定要防著她。

  顧念安也覺得遺憾,“不過根據規定,醫生好像是不能透露性別,那就算了,別給別人添麻煩。”

  這麼聊了一下,講夫人徹底死心了。

  只是後期在給小孩子准備衣服玩具的時候,索性就男孩女孩的都准備了。

  顧念安在下一次產檢的時候,遇到了顧念琪。

  顧念琪受傷了,來這邊做檢查。

  顧念安已經檢查完了,也取完了報告,正打算離開,從走廊一走一過,看到了要插隊要檢查的顧念旗。

  這次沒人攔著,顧念琪身上有血,躺在移動床上,檢查室的門關著,裡邊的人還沒出來。

  顧念安已經走過了,瞥了一眼,又退了回來。

  顧念琪閉著眼,額頭上有傷,已經被包扎好了,但紗布上還有血滲出來。

  “你怎麼了?”顧念安開口,“怎麼還受傷了?”

  江之行隨後也過來,看了一眼顧念琪,眉頭皺起。

  顧念琪緩慢的睜開眼,盯著顧念安看了幾秒才認出來她。

  她很虛弱的笑了笑,“樓梯沒踩住,掉下去了。”

  她想抬手擦一下眼睛上的血,旁邊的醫護人員趕緊制止,“別動,現在不能亂動。”

  顧念琪只得將手放下,正好檢查室的門開了。

  醫護人員推著她進去,倆人再沒交談。

  顧念安也沒有等著,顧念琪進去,她就跟著江之行離開了。

  走到走廊口,就看到二夫人拎著包,慌裡慌張的往這邊趕。

  她應該是辦手續去了,步伐有些匆忙。

  顧念安沒跟她打招呼,是二夫人先看到了她,愣了一下,停了腳步。

  她先開的口,“安安吶。”

  顧念安點了下頭,“她已經進去檢查了,你過去等著就行。”

  二夫人之前還挺著急,這時候倒是不急著走了,她站在原地表情復雜。

  她看了看顧念安的肚子,“你是過來產檢啊,怎麼樣?醫生怎麼說?”

  “還行。”顧念安說,“一切正常。”

  她不是很想跟二夫人寒暄,就擺出要走的架勢,“你去忙吧,不耽誤你。”

  結果二夫人一伸手拽著她的胳膊,聲音有點急切,“安安。”

  江之行先反應過來,一把將她的手打掉,“你干什麼?”

  隨後他將顧念安護在懷裡,冷臉看著二夫人。

  二夫人被他嚇一跳,趕緊把手縮回來。

  應該是打的疼了,她另一只手輕輕揉,不過也趕緊解釋,“我沒別的意思,你們別誤會。”

  她看向顧念安,聲音放軟,“安安,你忙嗎,你要是不忙,能不能抽點時間我們聊聊?”

  顧念安覺得挺奇怪的,“我們有什麼好聊的。”

  雖然她跟二房那邊有恩怨,但也不是坐下來聊兩句就能解決的。

  她實在是想不明白,二夫人要跟她說什麼。

  二夫人轉頭朝著檢查室那邊看,顧念琪還沒出來。

  她稍微定了定神,“你剛剛有碰到琪琪吧,看到她現在的情況了,她傷的挺重的。”

  顧念安沒說話。

  二夫人等了等又說,“她在樓梯上被人推下去了,那些人是故意的,故意在報復她。”

  顧念安有點意外,張了張嘴,“那、那你跟我說也沒有用,我又幫不上忙。”

  二夫人抿唇,“確實不應該來找你,只是你二伯現在什麼都不管,我的人脈也有限,想護她周全也做不到。”

  說到這裡,她眼眶都紅了,“母女一場,之前確實是鬧得不愉快,也確實是恨她恨的要死,但她現在落到這步田地,真讓我眼睜睜的看她自生自滅,我也做不到,我把她帶來這個世界上的,沒把她教育成才,讓她走了歪路,也不能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她身上。”

  這幾句說的還像人話,讓顧念安對二夫人的印像稍微好轉了一些。

  二夫人繼續,“我想過給她轉院,但是這種事情治標不治本,總不能出了事就換個醫院,方城這方面的醫院也有限,所以只能想別的辦法。”

  江之行開口,“你想讓我們幫忙走走關系,讓醫院對她多加照顧,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