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走在前面,對著那婦人叫了一聲媽。
婦人停下手裡的動作,轉頭看過來,視線掃到姜棠,不鹹不淡的嗯了一句,“來了。”
放下澆花的水壺,她拿起毛巾擦了擦手,轉身往屋子裡走,“進來吧。”
三夫人回頭看了一眼姜棠,雖隔著墨鏡,卻也能察覺出神色並不友善。
姜棠沒看她,四下打量一番。
魏家雖比不上陸家,但也是富裕人家,單看裝修擺設,就不是只有錢才砸得出來的。
三夫人抬腳進門,姜棠跟上去。
魏老夫人已經坐在沙發上,佣人泡了花茶,她端起來抿了一口。
三夫人走過去坐下,這才把墨鏡摘了。
她眼睛紅腫,一看就是這兩天沒少哭。
看來陸湘文被送走,對她打擊著實不小。
說實在的,姜棠突然有點羨慕。
她自小跟許雲舒感情就不深厚,許雲舒更偏愛姜寧,而姜鴻海為了生計奔波,家裡的事情大多顧不得。
她實在是好奇,被長輩捧在手心裡寵著溺愛著究竟是個什麼感覺。
魏老夫人放下杯子,見姜棠還沒過來,開了口,“過來坐吧。”
姜棠過去,說了句老夫人好,便在她對面坐下。
魏老夫人抬眼看她,“前幾天我去寺院參加法會,一直也沒在家裡,直到昨天才聽說了你和湘文的糾葛,那孩子確實是被我們慣壞了,做事衝動,不計後果,這一點委屈你了。”
她雙手交叉放在腿上,端坐著,“湘文也打電話過來,說知錯了,當時就是頭腦一熱,沒想那麼多,不過也好在阿年過去的及時,沒發生什麼意外。”
姜棠不說話,哪裡是陸年過去的及時,這功勞可算不到他身上。
其實看得出,魏家母女擺這麼一場龍門陣,不過是想替陸湘文求情,只是這姿態著實是讓人不喜。
魏老夫人又說,“眼瞅著要入秋了,北方那邊四季分明,阿文自小在這邊長大,哪裡適應得了那樣的環境。”
姜棠笑了,“阿沉父親就是在那邊,日子照樣過得逍遙又自在,想來那邊水土還是不錯的。”
魏老夫人一愣,沒想到她突然接這話,頓了頓後,表情瞬間就垮了。
三夫人也聽出了姜棠話裡的意思,當下就忍不住了,屁股一挪,轉身面對姜棠,氣勢洶洶,“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家湘文千嬌萬寵長大,哪裡是別人能比的,我告訴你,你不要……”
她話沒說完,魏老夫人一瞪眼睛,“你給我閉嘴。”
三夫人也察覺出有些失了言,但又不甘心,梗著脖子將身子轉回去,嘟嘟囔囔,“那窮鄉僻壤的,旁的人能受得了,我家湘文可不行,從小什麼好的都緊著她,她哪遭過那樣的罪。”
姜棠勾著唇角,“我從前日子雖說過得不富裕,但還沒說被人挾持關進小黑屋,還差點被羞辱,我也受不了。”
魏老夫人抿著嘴,用鼻子哼了一口氣,知道這是沒得談了。
她坐直身子,語氣冷了幾度,“原本這事兒還覺得對不住你,想著能坐下來好好協商,我們魏家這邊也願意拿出誠意補償你,但姜小姐是這樣的態度,那看來我們還得慢慢商談才行。”
話雖然是這麼說,可她隨後就站起了身子,示意了三夫人一眼。
三夫人直接過來拉著姜棠站起身。
姜棠視線一掃,客廳門口不知何時來了倆男人,倒也沒擺出別的架勢,只是守在那邊。
三夫人在姜棠身上搜了搜,將她的手機拿走,“姜姜啊,我知道你還氣著,你到樓上消消氣,等想通了我們再談。”
姜棠被帶到樓上的一個房間,魏家母女自是不會跟陸湘文犯同樣的錯誤,做不出太喪心病狂的事兒,只是把她關了起來。
沒吃沒喝,似乎就是想這麼搓磨她一番,使她低頭。
房間除了一張小沙發,再無他物,空空曠曠。
姜棠站在窗口往下看了看,目光所及之處,看不見一個人。
她只能回到沙發上,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直接躺了下來。
……
姜棠睡了一覺,最後是被餓醒的,這一天都沒吃東西,什麼人都遭不住。
醒來的時候還在小房間裡,外邊天色全黑了。
屋子裡沒開燈,倒是外邊透進來一點光亮。
抬手看了眼時間,都快半夜了,這麼長時間也沒人來敲門,想來是要逼著她主動低頭。
姜棠抱著胳膊靠在沙發上,處境雖然不好,但莫名的有點想笑。
到底是母女倆,腦回路都是一樣的。
將她軟禁在這又有什麼用呢,下不了狠手,又沒有辦法一直困著她,只能給自己惹麻煩。
陸沉明顯跟陸振光關系不睦,但凡得知消息,都會借此大做文章。
尤其現在又把魏老夫人拉了進來,等陸沉發飆起來清算的時候,魏家這邊也不知能不能全身而退。
想來這事兒三夫人並未跟陸振光通氣,只是自己愛女心切頭腦不清醒一下子出了昏招。
閉目靠在沙發上等了一會兒,樓下就有聲音傳來。
姜棠趕緊走到窗口,有車子開進院子,車門打開下來兩個人。
她愣了一下,是陸振肖和秦婉。
三夫人迎了出去,三個人在院子裡聊了幾句,似乎聊的不太好,三夫人哇的一聲就哭了。
秦婉沒理她,徑直進了客廳。
姜棠轉過去,背靠窗台,等了一會兒就聽到門外有聲音,門鎖被開了,房門打開。
秦婉站在門外,沉著一張臉,旁邊是魏老夫人。
魏老夫子沒了剛剛的架勢,陪著笑,“我們也沒做別的,就是找姜姜過來聊聊天。”
秦婉沒搭理她,看著姜棠,表情不好,但聲音溫和,“姜姜,回家了。”
姜棠抬腳出去,走到門口,轉頭看了一眼魏老夫人,表情似笑非笑。
三夫人愛女心切昏了頭,這老家伙也是個沒腦子的,不知接下來她要如何收場。
下樓就看到三夫人在客廳裡哭,嘴裡絮絮叨叨說著的都是陸湘文,說她現在不吃不喝,打電話回來說不活了,她一個做母親的,哪裡能受得了。
看到姜棠下樓,她扯著嗓子就開始喊,“你們這副架勢干什麼,我把她怎麼了,我就是約她到家裡,就是想求個情怎麼了,你問問她,我們對她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