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

  我發出一記笑音。

  坐回椅子上,顫眼看了一圈開始各自忙碌的眾人。

  戚屹候很有大哥風範的抱起劉小溫去到前廳的沙發休息。

  李沐豐還在執著於完善那個邪祟投降器。

  武妹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的跑了。

  但是他留下了裝著瓜子皮的垃圾袋,以及那個令我不敢多加欣賞的手工禮品。

  乾安則在旁邊噸噸噸喝起了茶水……

  說累了。

  他是得多喝點水。

  “乾安,我記得,你不能踏道的原因,是記不住書裡的東西,對吧。”

  “咳咳咳!!”

  乾安嗆了一陣就瞪向我,“萬應應,你摳我嗓子眼兒是吧,咱就說今晚這兩千字的買賣,你寫的值不值吧。”

  值。

  太值。

  兩千字都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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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寫兩千零一個字。

  辛苦費。

  “那是自然。”

  我喃喃的出口。

  整個人的靈魂仿佛都跟著出竅了。

  被擴音喇叭喊出竅的。

  邪祟能不能投降我不知道。

  我想投降。

  看著那個終於把開關捅咕明白的李沐豐……

  老天爺還真不會厚此薄彼。

  它給每個人都開了扇窗的同時又徹底關上了一扇門啊。

  突然間就心疼起師父了。

  難怪他吃完飯就要走。

  不走干啥!

  等著朝傷口上撒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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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願收徒,集齊了一百顆龍珠,結果就召喚出我這麼個敗家玩意兒?

  相比這些哥哥們,我真是天資不夠,運氣來湊。

  每個人的弱點,好像都是我的優點,我雙手健全,被髒東西衝撞的七魄全失也沒啥事兒。

  不暈血,還識點數,記憶力也算湊合。

  可他們的優點,卻是我可望而不可即的。

  多麼像一出荒誕的鬧劇啊。

  曲終人散時,我絲毫沒有想要調侃的心思。

  肩頭上的擔子愈發厚重。

  我不僅是我自己。

  還是師父唯一的徒弟,是這些哥哥們曾經都想成為的對像。

  從進門的那刻起,這屋內四處就像擺滿了鏡子。

  照到了每個人的長處,也照到了短處。

  唯獨我,坐在師父身邊,看似最為矚目,卻是長處不長,短處不短。

  既不是怪才,也不是鬼才。

  普普通通,沒有棱角,才不會被眾人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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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言之,人家憑什麼服我呢?

  憑我年紀最小,可能要活的最短?

  “哎,那個武妹子怎麼跑了?”

  小龍舅打完電話回來就道,“應應,人你都認識完了唄。”

  我悶悶的嗯了聲,“小龍舅,他叫武妹,你不要帶子字,他不喜歡的。”

  “順嘴了麼。”

  小龍舅瞄了眼前廳的劉小溫還有些納悶兒,“小溫兄弟怎麼睡沙發上了,覺這麼大嗎?”

  “他累了。”

  我泱泱的,“需要休息休息。”

  “哦,你也累了吧。”

  小龍舅點了下頭,“不過你還不能休息,剛才我在院裡打完電話聽到三爺的聲音,他說讓你去樓上書房見他……”

  “正好,戚兄弟要送我去客房,說是你以後就住西邊那個樓,主臥一直給三爺徒弟留著呢,沒人住過,以後就是你的了,舅沾你的光,這幾天我也住西樓的客房,你先去見三爺,舅去熟悉熟悉內部環境,回頭都忙完了,舅再找你單獨嘮嘮。”

  我嗯了聲就朝樓上走去。

  萬幸最後那咕嚕小龍舅出去接電話了,他沒聽著。

  倒不是怕別的,我就是覺得距離產生美。

  有句話叫:身旁無風景,近處無英雄。

  給小龍舅留出些想像空間,他會更欣賞這些哥哥們。

  回家後轉達給我爸和鳳姨,讓他們知道師父身邊全是能人,家裡人才會更放心。

  ……

  站在二樓走廊。

  居然只有兩間屋子。

  一間主臥,還有間書房。

  沒怎麼多看,我順著亮燈開門的屋子就去了。

  走到房門口,便能看到通頂的書架,滿當當的書。

  房屋舉架真的很高,書架一通頂就有了種形容不出的宏偉感。

  要是讓我拿最上面那幾層的書,都得踩著梯子。

  走進後才發現這間屋子出了奇的大。

  難怪二樓房間少,這書房至少得是由兩三間屋子打通。

  進門更像是書房辦公區。

  書桌座椅都擺在通頂的書櫃前,雅致復古。

  裡面的屋子則給人一種圖書館的既視感。

  通頂書架都是並列幾排擺放。

  書多到令我咋舌。

  這哪裡是書房,分明是書庫。

  我就是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看,十年內都夠嗆能看完。

  師父身處其中,既有滿室書香,又像個圖書館長。

  心頭唏噓過後,我輕喚了一聲,“師父,您找我。”

  謝叔就坐在書桌後面,手裡還握著本泛黃的古書正在看。

  熏香裊裊,他換了件居家的淺青色長衫,看起來更為隨性清朗。

  聽聲他並沒有看我,眼都沒抬的道,“都了解完了?”

  “嗯。”

  我點了點頭,“幾位哥哥的名字,我都記牢了。”

  先前還擔心臉盲呢。

  如今一看,純是我庸人自擾。

  謝叔不急不緩的翻著書頁,“自信了?”

  “……沒有。”

  我垂下眼,“相反的,我看出自己的確很沒有個性,以前,我總覺得自己挺有天賦的,書裡的東西看完我基本都能記住,今天才知道,原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感覺到師父的視線過來,我鼓足勇氣繼續道,“我真的很渺小,好像忽然就有些膽小了,不是怕鬼的膽小,而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肩負起這份重任的膽小,他們都比我優秀,但是,最最平凡的我,卻成為您唯一的徒弟,我知道,是我走了大運……”

  很怕。

  不知道在怕什麼。

  心裡滿是悵惘。

  “你並非膽小,只是被他們的矛頭刺痛到了。”

  謝叔放下手裡的書本,微沉了一口氣,“這就是你性格中的弱點,你沒辦法忽視掉他人的冷嘲熱諷,即使你外表看起來滿不在乎,內心依然會受到傷害,歸根結底,是你還不夠自信,連你自己都在不斷的自我拷問,自我否定,自然就沒辦法擺脫這份桎梏了。”

  “硬說起來,也是怪我,是為師在揠苗助長,你只有十三歲,按說,你還需要引導,需要保護,我不該把剛到了陌生環境,哪哪都沒適應的你推出去面對所有的一切,但是萬螢兒,你是我謝逆的徒弟,我謝逆能走到今天,憑借的就是一口氣,一口咽不下去的氣,更何況,你,只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