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兒!”

  我顧不得回話,拉開車門就栽歪著衝了下去,身體當真出現了謝叔所講的自救本能!

  狂跑出一條街,衝進一家小超市就對著賣貨大姨開口,“姨,我要五袋刨冰!”

  大姨看我用手捂著鼻子,不自覺地愣了愣,“啥味的?凍得還是常溫。”

  “常溫橘子味兒的。”

  冷凍的喝起來太慢。

  我掏出書包裡的折疊小錢包,裡面有二十多塊零花錢,付賬後大姨拿出刨冰,我裝四袋到書包裡,留一袋直接咬開一角,手上跟著一捏,橘子味兒的甜水登時在口腔中爆開蔓延。

  擱平常我會覺得這味兒太甜膩。

  都是色素糖漿。

  當下對著大姨微詫的臉,我反而想長呼一口氣。

  終於緩過來了。

  沒那麼憋悶和煩躁了。

  鼻血沒露面。

  順著我進喉嚨的甜水回流了。

  有用。

  真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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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找到了一個敗氣消耗的途徑。

  吃小零食。

  也就是大人口中的垃圾食品。

  這種小袋子飲料算是我童年回憶。

  包裝四四方方的像是透明的醬油袋子。

  裡面的刨冰什麼味道就是什麼顏色。

  小時候我們愛買冷凍的吃,咬開一角,叼在嘴裡滋溜一咗,第一口又涼又甜。

  咗到最後沒味兒了,會剩下白色的冰碴,隨便在哪裡敲一敲,捏一捏,碎冰可以繼續吃。

  吃完舌頭能變色,吃的什麼味兒,舌頭就是什麼顏色。

  漸漸長大後飲料的品種多了,也就不怎麼買它了。

  我要有三四年沒嘗到味兒了,剛剛難受到極致時就想吃些喝些對身體沒啥益處的。

  貴的零食咱也買不起,靈光一閃就想到了它,干了一袋,果真能緩解不適!

  多年下來它也沒漲價,依然兩毛,實在!

  離開前我又買了些五毛錢的辣條、干脆面和膨化小零食。

  左右都是敗自己,和猝死以及身體情緒不適比起來,我更願意吃點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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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十多塊錢,買了三瓶對我來說比較貴的飲料冰紅茶。

  腦子裡逐漸有了些做敗家子的思路。

  我當下的每一秒,好像都是在印證謝叔的話。

  嗯。

  凡事都需事上磨。

  磨吧。

  “哎呦喂祖宗,你跑哪去了?”

  回到車裡,小龍舅和爸爸已經等的快要發毛,我趕忙道歉,從書包裡掏出飲料遞給他們,“爸,小龍舅,我不是亂跑,是我剛剛有點不舒服,去買了點零食吃吃就好了,來,給你們喝飲料。”

  小龍舅看了爸爸一眼就愣了愣,“應應是不是餓了,要不咱先去找個飯店……應應,這個舅不喝,你喝吧,再說車裡有茶葉,我不愛喝甜不嗖的東西,有這錢還不如買包煙抽抽。”

  “我在超市都喝了,這是特意給你和我爸買的。”

  我說著,“你們喝點水,少抽點煙。”

  不愛喝沒事兒,能解渴就行唄。

  咱不說抽煙好不好,我現在的根本問題是不能給人買可心的東西。

  小龍舅只得點頭,瞄到我書包裡的小零食,“那都是啥玩意兒啊,應應,幾毛錢的小食品對身體不好,你正在長身體……”

  “你還沒懂啊,老三這是在敗氣自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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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扯下墨鏡就瞪向小龍舅,“她昏睡時聽到你姐罵你都會急的流鼻血,醒來後我在病房和她聊了些她難受的話她還是會流鼻血,同樣的你那嘴跟租來似的一陣白活她也受不住啊,老三從小到大就沒有吃零食的習慣,她愛吃清淡的,現在去買這些吃只能說明她不想流鼻血,因為她是一個傷害自己的敗家子!只有傷害了她自己才不會傷害到我們家裡人!所以你閉上嘴就不會再傷害到她了!!”

  音落,爸爸異常激動地擦了把眼睛,旋即就戴上了墨鏡,下車砰~!的一聲帶上車門。

  朝著道邊走了幾步,爸爸背對著我們叉腰站著,似拼命緩解著某種情緒。

  我透過車窗怔怔的看著爸爸的背身,鼻腔發酸時,默默叼起一袋刨冰。

  “應應,對不起啊。”

  轉回頭,小龍舅眼底微紅的看著我,語氣中透著一股懊惱,“我這……擦,舅知道你和老天爺簽了對賭協議,我還勸過你爸和我姐,就是我沒想到你醒來還會這麼敏感,那你說,人與人之間不就靠著嘮嗑去增進感情麼,以後你一個人在外地,這種情況還有活路嗎?”

  有。

  窄吧點而已。

  “我沒事兒的小龍舅。”

  我咗著那袋刨冰沒心沒肺的笑笑,“我現在是特殊時期才會這樣,等過了四十九天魂魄融合就好了,不至於說說話聊聊天就受不住流鼻血的。”

  欲揚先抑麼。

  等過了這個階段,我適應了怎麼去做好一個自耗的敗家子,相信我是可以拿捏好這個尺度的。

  老師都講過,人是這個世界上最能適應的動物。

  和病房裡被髒東西抓得直喊救命的艾秋姨爺爺比起來,我能跑能跳還能去買好吃的,不知道要幸福多少倍呢。

  “吃這些你身體也不行啊,到時候別說成大先生,身體得先吃壞了。”

  “小龍舅,這要是隨隨便便就能把人身體吃壞哪裡還能在市面上買到啊。”

  我笑了笑,“你就別跟著我擔心了,要相信我吉人自有天相,不如我給你變個魔術,這篇兒咱就翻了行不。”見小龍舅不答話,我對著他啊的一伸舌頭,“嚇不嚇人!”

  小龍舅鬧心不已的笑了聲。

  轉回身去就安靜下來。

  我對著室內鏡又悄咪咪的伸出舌頭一照。

  今兒這染色的效果可謂是立竿見影。

  可能和我體質變了有關系。

  挺好玩兒。

  等了會兒爸爸戴著墨鏡上來,身上沾滿初秋的冷清。

  “姐夫,對不住,是我太激動就忘乎所以……”

  “小龍,不怪你。”

  爸爸拍了拍小龍舅的手臂,語氣裡也透著過意不去,“是姐夫沒控制好情緒,老三這情況的確兩門子,這個勁兒不好別,道理咱都懂,但感情不是電源開關,說關就能關,有時候咱們感覺沒說啥,老三心思重,想的就多,估摸過段時間能好點,不過像你說的,咱得有超前的眼光,老三在咱們身邊是不行,太容易受到傷害,孩子得跟在三爺身邊,走吧,我得讓我姑娘有個出路,將來有沒有名氣無所謂,關鍵得有個好身體,健康平安的活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