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他帶著我的手勁又加大了幾分。

  我太陽穴漲的突突跳動。

  腦中再次閃爍起師父打邪時的模樣。

  於呃呃聲中,六舅爺笑的直歡,“廟神奶奶說的沒錯,芸芸眾生,你不過是等閑之輩,應應啊,你要是孝順,以後就替舅爺在溝裡受苦吧,舅爺省的去下面還陰債,能直接投胎轉世啦!”

  你做夢!

  師父助我一臂之力!

  “破城——!”

  我猛地喊出了一嗓子,中指咬破後對著自己的額頭鼻尖下巴點成一道直線。

  腦中劈啪回放著師父念過的咒訣,“六丁六甲之神,霹靂大將,雨伯大將,火光大將,吼風大將,混海大將,各領神兵百萬垓助吾法力,統攝六天神君兵馬萬垓,今日圍城,立破千萬,他兵敗走,急急如律令攝!”

  一道金光仿佛從天而降。

  哢嚓落到我的頭頂!

  沒錯!

  我自己劈自己!

  身體幻像般一裂,我登時解除禁錮,抬手就從脖子處握住了一條冰涼的手腕,沒有猶豫,我扯著那條手腕就重重的發力——

  “出來!”

  這一刻我像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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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蛻殼般生生的撕扯著一個人從我的身體裡脫離。

  他越不願意出來,我扯拽的越狠,“霹靂一聲破千尺,神兵百萬助吾來!”

  骨縫疼的滋滋作響。

  老頭被我拽的黑影都拉出了長絲兒。

  他嗷嗷亂叫著,“萬應應!我是你舅爺啊!!”

  “你是個腿兒!”

  我紅著眼,又疼又惱,等他上半身脫離,與我竟然形成了一個詭異的Y形,樹杈一樣。

  兩條黑影手臂揮舞著,還執著的與我焦灼,見狀我出腿一蹬,“出去!”

  “呃!!”

  老頭嚎叫著彈出我的體外,“哎呦,你摔我,萬應應你個逆子!”

  逆子?

  嗯。

  逆的太晚了!

  我稍稍緩了下力氣。

  給這東西薅出來後,莫名有了種將負面情緒全部傾泄而出的酣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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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眼見中指還在流血,我順勢將血抹在了左手背部,同時上前用右手一把拽起六舅爺紙扎感很強的衣領,左手高抬持拳,正琢磨著這麼動手是不是有點不斯文,六舅爺就頂著青黑的臉看向我,“萬應應?你這敗家子還敢以下犯上?我可是你長輩!”

  嗵!~

  一拳下去。

  六舅爺的臉當即癟了一塊。

  謝謝。

  等的就是您這台階。

  方便的話。

  可以多罵我幾句的。

  六舅爺發出怪叫,“萬應應你這不肖子孫!”

  我感激不盡呀!

  沒再客氣。

  我對著他臉哐哐開打,“嗯,我就不孝不孝不孝了!你不說等閑之輩麼,我讓你等閑,讓你等閑!打你就要莫等閑!免得白了我少年頭,空悲切你!”

  嗵!嗵!嗵!

  一拳接著一拳的打下去,舅爺越罵我打的越歡。

  按說我這體力打一打就應該沒勁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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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學校我都是爆發力很差的那伙學生,長跑耐性還行,能慢慢晃悠下來。

  一到短跑我就是倒數,一到跳高我就得撞杆兒。

  俯臥撐只能做到撐,俯臥就不要想了。

  立定跳遠我更白費。

  胳膊掄飛了也就能跳出一米七。

  當下我錘的居然豪情萬丈的。

  都想讓體育老師過來看看。

  讓他再說我是塑料體格!

  打著打著六舅爺就像是蔫了。

  被我薅著衣領的模樣活像一條鹹魚。

  隨著我拳頭落下,他身體還迎風直晃!

  “噗~!”

  最後一拳落下,六舅爺嘴裡吐出了黑色沫子,“應應,舅爺錯了,舅爺錯了呀。”

  詭異的是啥?

  他的臉打癟後能很快恢復。

  自愈速度驚人。

  好在他能感覺到疼痛!

  不然我打的都沒成就感。

  倒地後他就窩縮成孩童大小,身上的衣物猶如捏皺的紙張。

  “應應,別打了,別打了,疼啊,舅爺疼啊。”

  我微微垂眼,就見他紙衣背部還插了根樹枝。

  隱隱約約的,像是要滲出血漬。

  “你是應該很疼,這樹枝還在上面扎著呢。”

  “是啊,我很慘的……”

  他可憐巴巴的看著我,“我是枉死的呀,可是陰差不講理,讓我去下面還債,我哪裡需要還債啊,應應,你心地善良,就放我一馬吧。”

  “我善良嗎?”

  舅爺一愣,“你善良啊,這十裡八村的孩子沒有比你更善良的了。”

  “我善良你還掐我脖子?”

  “……”

  舅爺的黑嘴唇子一動,“那不是誤會麼,是廟神奶奶……哎呦!別別別!”

  我一把拔下他的背部的樹枝,轉而更用力的扎向他,“我善良你還欺負我!我善良你還嚇唬我!我善良你還要罵我!”

  哢哢的聲響很像在扎一堆破紙殼——

  “救命啊!廟神奶奶救我啊!!”

  黑霧繚繞。

  六舅爺慘叫連連。

  身上被我戳的全是破洞。

  我絲毫沒留情面。

  喊啥不好,喊廟神,我更來氣了!

  扎扎扎!

  “萬應應!”

  他叫聲凄厲,“你要是滅了我,就是假善良!”

  哈?

  我笑了聲。

  撅吧撅吧手裡的樹枝一扔,彎身後又對著他一陣團。

  折紙吧!

  一陣神團後。

  六舅爺已經成為一顆徹頭徹尾的“紙球”。

  感謝張奶奶送去的紙扎衣物吧。

  不然哪會有這種手感。

  沒有紅布,我就用帶血的手抓著他。

  迎著風,朝著村西頭的大地方向走去。

  遠遠地就看到了熟悉的小廟。

  在小廟不遠處,便是爸爸口中新蓋的一座土地廟。

  相較之下,土地廟距離我更近些。

  腳步一停,被我抓著的“紙球”就像感應到什麼,在我掌心下不斷的顫動,“應應,你再給舅爺一次機會,好歹我們是親戚一場,你奶是我姐姐,你爸是我外甥,舅爺很慘了,去下面要吃苦頭的……”

  “所以你就想抓個替死鬼再走?”

  我看著那座土地廟,沒心情再去和他掰扯什麼,“六舅爺,您說得對,我既然善良,就應該送你這出了五服的親戚最後一程,這才是我孝順……”

  說著,我胳膊掄圓了就是一扔,“下去還債吧你!”

  “萬應應——!”

  “紙球”帶著舅爺的哭嚎飛遠,在砸到廟檐的一瞬間,球狀物登時變成了一個黑影。

  他轉身想跑,就看土地廟裡甩出一條帶著光芒的鐵鏈,冷森而又莊嚴。

  真實的都讓我聽到了嘩嘩聲響,緊接著,鐵鏈便捆住了黑影手腳。

  連叫喊的時間都沒留給六舅爺,直接將他拽到了土地廟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