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話?”

  糟糕了。

  我又有了想吃零食的衝動。

  “我……”

  嘀嘀~!

  車笛聲響起。

  我單手遮著雨看他,“江皓,我著急去機場,你要說什麼?”

  “我……”

  江皓低下頭,松開手就道,“我想說你別忘了我,祝賀你終於要去修仙立堂口了,照顧好自己。”

  “放心吧。”

  這一刻我也沒必要再去給他解釋啥是立堂口。

  反正在他眼裡踏道就是立堂口。

  “江皓,祝你以後能考入理想的大學,再見!”

  坐回車裡。

  江皓推著車站到了路邊,司機大叔再次啟動車子。

  誰知江皓在後面突然喊了聲,“三哥!我會去找你的!我們一起加油,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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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降下車窗笑著對他擺了擺手。

  老實講我心裡很感動。

  誰不願意在朋友的鼓勵和祝福下去開辟前路?

  架不住我這情緒會焦躁。

  但我很清楚,這份焦躁和江皓無關,純粹是敗氣作祟。

  甭管是啥情意,我接收了它就要躁動。

  開上高速後,車內逐漸恢復了安靜,我便拆開了江皓的禮品盒。

  裡面是一支鋼筆。

  英雄牌的鋼筆。

  不由得牽起唇角。

  記得小時候我被他弄壞的那支鋼筆就是英雄牌。

  那支鋼筆曾是大姐的心頭好,是她考全校第一時爸爸特意送她的禮物。

  她高中用了三年,考上大學後就把筆留在家裡了,後來通電話,大姐就把筆送我了。

  我很珍視,也想用它考入大學,不曾想用了沒多久就被江皓弄壞了。

  當時江皓就說要賠我,結果拿去文化用品店一問,價格對於小學生來講有點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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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皓就說攢攢錢再去買,我過了生氣勁兒就說算了,修修還能用。

  本以為事兒早過去了,他居然還記著。

  看著鋼筆上的標志,我默默地提了口氣,做人就要做英雄。

  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也。

  “哎,萬應應。”

  坐在後面的乾安探頭過來,音兒壓得低低的,“他為啥叫你三哥?”

  這怎麼又搭理我了?

  雨停的關系嗎?

  淚痕也像被抹干了。

  我收好鋼筆,“自然是我做了能當哥的事情。”

  “什麼事?”

  乾安微蹙著眉,“你們比賽誰尿的高你贏了?”

  我咗著飲品不想理他。

  “你看你還喝這個,我都說了,舌頭會染色,這還是紫色的……”

  “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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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惡狠狠的轉過頭朝他一伸舌頭,乾安一個愣神就坐回後面。

  小龍舅跟著發笑,“三爺,我外甥女其實很開朗,到了您那保准能和其他人相處融洽。”

  謝叔沒應聲,能看出他身體不適,時不時輕咳出聲,靠著座椅一直在閉目養神。

  小龍舅一看,便不敢過多打擾。

  車子全程沒下高速。

  中午到了機場。

  下車我正好奇的四處打量,就聽到有人喊我的小名,“三兒!”

  我嚇一跳,“爸?!”

  小龍舅更是詫異,“姐夫?!”

  爸爸臉上的紗布拆了,戴著頂鴨舌帽,衣物雖然得體,褲腿處卻沾滿了干涸的泥點子。

  看到我他就舒心笑了笑,拎著個大袋子快步跑了過來,“趕上了就好,我打車現攆的,來,三兒,把這個帶著!”

  “什麼。”

  我接過袋子打開,朝裡面只看了一眼,驚覺這血壓就要上來,“爸,你起早去給我買墨水字帖了?”

  “嗯。”

  爸爸點頭不好意思的笑笑,“昨兒個就買了,和李強動手時摩托車不倒了麼,墨水就在後車座那小箱子裡灑了,新買的字帖都給染髒了,我就沒拿出來,今天我起早去店門口等著了,爸答應你的事兒都記著呢,二十本字帖,五瓶墨水,還有十盒天然的沉香,你能用好一陣子呢。”

  “爸,你這是干什麼呀。”

  我拎著大袋子忽然極其無措,“這些我自己能買的,大下雨天的你還……”

  “三兒,沒事兒!你看你,爸就是順道給你送一下,要不然擱家放著也沒人用啊!”

  爸爸臉上還撐著笑,腳下步伐後退著,“那行啦,沒事兒我就回了,車還在等我呢,到了京中聽話啊,在三爺身邊懂點事兒,長點眼力見兒,爸活多,以後沒那些時間去經管你啦,遇事你自己上點心!”

  說著爸爸還朝謝叔點了下頭,“三爺,我這就回去了,順道來的,你們進去吧!聽說這飛機都得提前檢票……走啦!”

  我看著爸爸越走越遠的背身,踉蹌的朝前追了兩步,“爸!”

  淚眼模糊中。

  爸爸回頭看向了我。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受到袋子裡字帖和墨水傳遞出來的溫度。

  在行人的驚訝聲中,我雙腿一屈跪地,面衝著爸爸的方向磕了個頭——

  對不起。

  好像是天性使然。

  我沒辦法酣暢的去表達對您和鳳姨的愛。

  都說我乖巧。

  可這樣的我少了很多率性和恣意。

  我不怎麼會撒嬌,也不太會和家人說親昵無間的話。

  但是爸爸,我愛你們。

  如果再給我一次投胎的機會,我依然會選擇做你的女兒。

  哪怕我應該是弟也不是,我也願意做你的閨女。

  小龍舅扶我站起來時爸爸已經走了。

  “哎呀我的媽呀,這兩口子是干啥啊,防不勝防啊!”

  小龍舅情緒比我還要崩潰,呲溜著大鼻涕扯著我碎碎念,“這倆人組團刺激人啊,一個鐵拐李的腿腳敢去攆車,一個拆包木姨奶能追到機場,干啥!非得讓人哭呀,應應,他們哪是舍不得你,他們是朝我扎啊!我這心吶,咋那麼難受呀!”

  話是如此,小龍舅進了機場一聽說能享受vip服務,立馬擦干眼淚,化悲痛為新奇了。

  身體力行的表明,該吃吃,該喝喝,遇事你別往心裡擱。

  相較之下。

  我在心態調整上就沒有跟上他腳步。

  刺激過度。

  胃裡率先抽搐。

  留乾安和小龍舅照顧師父,我摸索的找到洗手間,先吐為敬。

  出來後沒急著回去。

  靠著明亮光潔的牆壁緩了會兒精神。

  好些了我就摘下書包翻找起零食,先吃點回回血。

  不然我和謝叔站在一起,我們師徒倆就像標配的老弱病殘。

  正忙活著,一股力氣猛地撞了過來,我像片樹葉一樣重重一晃,書包裡的零食書本傾泄而落。

  沒等我看清發生什麼,就被摟到一處懷裡,“卿卿!我的卿卿,你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