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龍舅應該也想問這些。

  總不能因為沒拜成師父,就浪費了這一身從娘胎裡帶出來的天賦。

  那未免太屈才了。

  我看向戚屹候,“就像這位侯哥,他雙手都能具備神通,可通天達命,如今卻做了入殮師,我倒是不說做入殮師不好,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了呢?”

  難不成大家都是受到謝叔的性格影響,踏道做不成頂尖的先生就要放棄嗎?

  假如我有這樣的一雙手,天生能掐會算,不管師父收不收我為徒,我都要踏道的。

  而且他越是不收,我不是越應該證明自己要吃這行飯的決心嗎。

  戚屹候表情玩味的沒答話,乾安倒是吭哧了起來,“侯哥,這個能說嗎?”

  “那是自然!”

  戚屹候爽清清的笑了聲,“乾安,你要直就直到底,哥哥跟你說的度,就是要你學會審時度勢,這個家的戶主是姓謝的,小螢兒也姓謝,只要小螢兒在這個家待一天,這個家裡的人除了三爺,我們都不配對她留有秘密,更何況,紙是包不住火的,三爺他為什麼要先上樓,就是算到了會有這一刻,他老人家跟著上不起火……”

  這話我沒聽懂。

  怎麼還能扯到師父會不會上火了?

  “哎呀,有些話,不能說的太滿,滿了,這臉打起來就疼。”

  戚屹候慢悠悠的站起身,對著乾安就道,“乾安呀,你左一個三爺曾驚為天賜之人,右一個三爺曾想收誰為徒,修辭都太過誇張,三爺從始至終就沒對誰‘驚為天人’過,在座的有一個算一個,哪一個不是被三爺一眼就看穿了先天不足,哪一個不是想拜他師又被他罵的狗血淋頭的?”

  “我們配被他欣賞嗎?不配!他只要那一百名!”

  戚屹候朝我一指,“如今小螢兒是三爺的徒弟,不說她慧根天賦如何,她運氣就是好,遇到三爺她能占盡天時地利人和,即便我數了她不是第一百名,她是第九十九名,那又有什麼關系呢?我們三爺常常記不住他的踏道年月,縱橫天地這麼久,跟他較那一兩名的真兒有意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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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

  他話裡話外的是不是在刮噠我呢。

  “沒意義!”

  戚屹候手臂一揮,“現在的局面就是,小螢兒坐在這裡,我們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除非她自己走,否則我們就要認她!包括已經不在這個家生活的另外九十多名兄弟,他們都得給我認她!”

  “……”

  我直看著他。

  這位哥還真就差朝我天靈蓋上敲打了。

  何必呢。

  我緩了緩,還是想把話題往回拽一拽,“侯哥,我是問你,為什麼沒有踏道……”

  “哦,對不起,我一激動忘了,高興,今兒個真高興嘛。”

  戚屹候點頭就對我摘下了黑皮手套,兩只手背朝我一豎,“看到沒?”

  我懵懂的看過去。

  搖頭表示不解。

  不明白他為啥擺出個電視裡演過的街舞手勢。

  江皓曾在元旦晚會上和幾個男同學跳過類似的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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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凹造型時就擺出的這種手勢,叫啥rock吧。

  有點像那個我愛你的手勢。

  不過侯哥是手背衝我的,而且只把中指縮回去了……

  我雙手悄悄嘗試了下,發現雙手立起來,獨獨收攏起中指還挺費勁兒的。

  “沒看明白?”

  戚屹候隨即將手背翻轉,十指乍開,掌心豎著衝向我,“這樣是不是就一目了然了?”

  我登時睜大眼,“你、你的中指呢?”

  原來他不是把中指收回去了。

  而是……

  沒有了。

  兩只手的中指竟然全都沒有了!

  指根稍稍往上的位置全禿。

  所以他手背衝人抬起來,才會很像是在凹造型。

  “嗯哼。”

  乾安清了清嗓兒,“我剛才不是說了麼,侯哥曾從街頭砍|到街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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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

  我頭皮一麻。

  乾安摸著鼻子繼續道,“那五十幾人都沒啥事兒,就侯哥手指頭沒了,他當時手持雙刀,兩根中指就全部……最倒霉的是那天還下雨,大雨滂沱麼,又是黑天,後來想回去找都找不著了,手指頭早就被衝到下水道裡了,他也就……殘了。”

  殘?

  慘!

  難怪戚屹候要改行。

  這還怎麼踏道?

  我不自覺地握緊雙拳。

  沒了道指就相當於廢掉先生的臂膀和本命呀!

  “嗨,事情早就過去了!”

  當事人戚屹候倒是瀟瀟灑灑的戴好皮手套,“這都是乾安來之前發生的事兒了,這些年我已經習慣了,吃點虧才能知道,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有些時候,不該出頭就不能出頭,什麼十三太保,都是虛無,哥哥現今從事最安靜的工作,有最配合的客戶,躲離了萬丈紅塵,才能保全一窩被氣,我很知足。”

  我木木的看他整理好皮手套。

  戴它屬實是為了保護好這雙手。

  有傷口啊!

  比劃的也不是手勢,而是他一言難盡的過往。

  抽回神,我又看向將隱形眼鏡重新戴好的武妹,“那武妹呢?”瞄著那個背身罰站似的小紙人,“武妹天生陰陽眼,就算不用拜師,也可幫人看看陰宅陽宅,做紙扎,是不是也……”

  大材小用了?

  “這個……”

  乾安又是吭哧一聲,“武妹,能說嗎?”

  “那是自然嘍。”

  媽媽呀。

  我今晚做夢都要和這幾個字作伴了。

  武妹拖著腔調,“但說無妨嘛,哎,不過要等我准備……”

  “鬼呀!!”

  乾安揮刀就衝向窗子喊了聲,我一個激靈,扭頭就聽武妹嗷的發出一聲尖叫,他整個人真是頭發都瞬間豎起,原地騰空,就近一躍坐到了戚屹候的懷裡,手臂還死死的摟住戚屹候的脖子,五官跟著扭曲,“啊!在哪了!不要嚇我啊!”

  我:“……”

  武妹該不會是——

  怕鬼?

  “你看你這德行,你不是自立自強的女孩子嘛!”

  戚屹候無語的將武妹公主抱起,隨後將他放到座椅上,臉上寫了滿嫌棄,“瞎叫喚什麼,一會兒再給三爺招出來,看看有沒有你好果子吃,乾安你也是,表演痕跡太重,一點內涵都沒有,行了武妹,你怕什麼啊,他故意嚇你的嗎!”

  武妹搓著胳膊眼淚都要下來了,委屈巴巴的看向乾安,“你真是討厭死了,晚上你還想不想讓我睡覺了,你個倒霉孩子,作大損你,我心都要蹦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