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我所知,楊同志這一輩子都過的清苦,每個月的工資和補貼,一分不動,全都會給了妻子用於家用,雖然就只是個死工資,可楊同志干的是危險的活兒,拿的是賣命的錢,補貼可遠遠不止工資,如果不是窮奢極欲,溫飽住行再加上結余,完全足夠了。”

  這話,是駁斥了剛才張文英口中所說的第一點。

  “而且,楊同志不論多忙,隔兩天都會給女兒打電話,每個月都有四天的調休假期,會趕長途車回家陪女兒,有人雖是在千裡之外,卻是心系家裡,有人雖在家裡,可心卻已經在外了。”

  這話是斥了楊文英口中的第二點,還明裡暗裡的把她劃歸到第二類人裡。

  張文英明顯臉色已經很不好看,幾次動了動唇就想要開口。

  蕭禹庭沒讓張文英開的了口。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人死為大,張女士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如此詆毀自己丈夫的身後名,就算是不為樂樂著想,也為你作為高齡產婦生下來的兒子著想吧。”

  張文英:“你……”

  蕭禹庭繼續道:“還有一點,我和樂樂結婚,不是她眼光好,是我眼光好,有幸能娶到了她。”

  楊樂卿心中是帶著強烈的震動的。

  她眸中看向蕭禹庭的側影,都有一瞬察覺到他在面對張文英時候眼底的鋒芒。

  他在維護她。

  即便是面對她的親生母親,也是在盡力去維護她。

  杜老爺子留蕭禹庭夫妻兩人用晚飯,蕭禹庭禮貌推辭了。

  “我還有工作,就不叨擾了,”蕭禹庭笑著說,“改天您來c市,我再來盡地主之誼。”

  離開杜家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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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禹庭沒有立即叫車,而是拉著楊樂卿走了一段路。

  楊樂卿抿著唇,嗓音滯澀開口:“謝謝。”

  蕭禹庭語調平緩:“謝我什麼?”

  “剛才幫我,維護我。”

  “你是我的妻子,我不維護你,要維護誰?”

  楊樂卿倒是沒法反駁。

  “你不想去,是我想帶你去,”蕭禹庭說,“你媽媽說的也沒錯,這趟回家,是炫耀,只不過是我去炫耀。”

  今天蕭禹庭說的這話,叫楊樂卿記了一輩子。

  這是第一個肯站在她身邊維護她的男人。

  …………

  在北市的最後一夜。

  標間裡就一個洗浴間,楊樂卿先洗了澡出來,就靠在床頭看浴室門。

  能聽見浴室裡面傳來的嘩啦啦的水聲。

  她看了一眼隔著一條走道的另外一張床。

  這訂酒店的助理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給定個兩張床的標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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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了想,就從床上下來,把擋在兩張床之間的櫃子給挪開。

  地板是光滑的,也不需要太用力,她一個人也搞得定。

  她把兩張床給推並到了一起。

  這樣看起來就順眼的多了。

  等到蕭禹庭從浴室裡出來,就看見楊樂卿正在推床。

  楊樂卿:“……”

  她自己笑了兩聲,“那個……床有點小,我就給對到一起了。”

  蕭禹庭把毛巾放在一邊,也不語,走過來幫楊樂卿把床推過來並在了一起,“要躺在一起?”

  楊樂卿抿了抿唇瓣。

  蕭禹庭坐在床邊,一條腿隨意的伸展著,“你想麼?”

  這個“想”字,叫楊樂卿的心髒快速的跳動了起來,她攥了睡裙的衣角,目光已經不知道往哪裡放了。

  “我……想試試。”

  楊樂卿沒敢看蕭禹庭。

  她說出這話的時候,有一瞬間怕被拒絕。

  新婚夜的當晚,說她是累的睡著,倒不如說她是在潛意識的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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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又在她提出結婚的時候,承諾她,不會離婚。

  那麼這段婚姻,也就不存在協議。

  沉默過後,蕭禹庭朝著她傾身過來。

  他的手指緩緩地抬起她的下頜,讓她看向他。

  男人黑眸沉邃。

  可這樣近距離的看,楊樂卿才發覺,他的瞳仁,不是純黑色的,凝神望向她,有些淺淡,一如他現在的呼吸。

  他緩緩地傾覆在她的身上,吻了吻她的唇。

  楊樂卿的手忽然攥緊了身下床單。

  蕭禹庭手指落在她的衣裙吊帶領口,聲線沙啞問:“開燈還是關燈?”

  楊樂卿實在是澀然到無以復加。

  “我……關燈吧。”

  他的視線太灼熱,叫她難以招架。

  她是真的打算將自己交出去的。

  他是她的丈夫。

  也是她傾慕的男人。

  蕭禹庭大掌落在床頭燈開關上。

  哢啪輕微一聲,房間內徹底陷入了黑暗。

  男人陌生而灼熱的氣息緩緩地接近過來,她的心好像有一只貓爪抓住了,再用力抓撓,腦海裡響起一聲尖刺的貓叫聲,劃破黑暗刺破耳膜。

  酒店的窗簾遮光很好。

  先於視力適應漆黑的環境之前,讓楊樂卿感官劇顫的是另外一種陌生的觸動。

  就算是輕柔,試圖叫她紓解渾身的緊張感。

  可絲毫沒有用。

  她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腦海裡忽然就闖入了一段記憶。

  那一段混亂不堪的記憶。

  她渾身如墮冰窖,從頭到腳血液裡低都浸上了冰碴,她猛地伸手去踢打身上的男人。

  “滾開!別碰我……”

  蕭禹庭握住了她握緊成拳的手,化解了她的力氣,“樂樂,是我。”

  他換了個姿勢,把她摟在懷裡,一下一下的輕撫著她的背。

  “沒事了。”

  她激顫著縮在他的懷裡,哭聲哽咽。

  蕭禹庭小聲的哄著她,叫她的名字,跟她提她爸爸生前的一些事。

  楊樂卿才緩緩地舒緩下來。

  她閉上眼睛的時候,眼睫上都垂著淚,肩膀依然在輕微小幅度的顫抖著。

  蕭禹庭將被子拉上來,遮蓋住她圓潤的肩膀。

  他沒有立即起身,等到楊樂卿呼吸平緩下來,他才悄無聲息的掀開了被子,去到浴室裡抽了一支煙。

  思緒飄回到在兩個月前。

  那個雨夜。

  大雨傾盆,雨刮器都刮不及潑灑在擋風玻璃床上的雨水。

  車燈搖搖晃晃映在擋風玻璃上,視線極差。

  忽然,車輛急剎車停了下來。

  司機臉色慘白:“是她撞過來的!”

  蕭禹庭走下車來,司機趕忙幫他撐傘。

  在車前,已經渾身濕透的姑娘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撕爛了,露出來的肩背上,白皙的小腿上,都有凌虐出來的痕跡。

  他認出來。

  這是楊樂卿。

  他將大衣脫下來,包裹在她的身上,俯身下來,高大的身軀遮擋了頭頂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