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拼了命的往前跑,烈風夾雜著鵝毛雪片,好似刀子一樣刮擦著她的臉頰,眼睛幾乎都睜不開。
她看見一處低窪的溝壑,跳了下去,抵著牆面,拿出手機來看了一眼。
信號很弱。
這裡太偏了。
她嘗試撥了陳東鐸的號碼,打不出去。
天空中有一輪圓月,亮的驚人,雪地裡的光將這一片區域照的如同白晝。
於佳薇側頭,聽見那一伙人的聲音越來越近。
那司機仿佛料定了她一個人走不遠,叫來了幾個人,聽起來三五成群。
“那女人跳了車,我看一瘸一拐的,剛肯定走不遠。”
“你也是,怎麼能叫一個女人跑了。”
“她一上車就開始昏睡,誰知道這麼能裝。”
“趕緊找吧,把人丟了還怎麼弄?”
“都快到家門口了。”
於佳薇握緊了雙手。
從他們的對話裡,她聽不出來所為何事。
她雖然在天誠屬於很有事業心,很拼的那一類員工,可公司裡除了一心要和她爭個高下的章靜之外,她很少給自己樹敵。
她知道自己沒什麼背景,也沒什麼關系,大城市裡,在只能靠自己的情況下,能少得罪人就少得罪人,就算是在陳家老爺子的宴會上,對江哲的事情,也給江父留了面子,沒有把事情做絕。
她覺得這些人不是衝著她來的。
那就是想要用她來威脅能威脅到的人。
她想了一圈,沒有想出來。
用她能威脅到誰?
或者,用她能換到誰的好處?
她忽然想起,在上車前,那人說的是——“陳五少派我來接你。”
陳五少……陳東鐸。
於佳薇休息了片刻,感覺到身上的力氣恢復了一些,就繼續往前走。
冰天雪地裡,她的雙手雙腳都幾乎凍僵了,這樣冷的麻木,幾乎都遮掩了她傷腿的疼痛。
過了這一片平地,再往前就是土坳和低矮的房子,好像是一個人煙稀少的村落。
本來這樣的村落對於佳薇來說,爬樹翻牆不在話下。
可偏偏她傷了腿。
而且,這樣的雪夜,沒人在外面,只留地上的一串深深淺淺的腳印。
於佳薇避無可避。
當她轉過一個破敗不堪的土牆,看見有一個身材高大的身影,還沒來得及開口,就有一只手刃把敲暈了她的後腦。
昏迷前,她感覺到自己被扛了起來,五髒六腑幾乎都被頂的移了位。
…………
陳東鐸趕到於佳薇手機信號消失的路邊,看著那雪地上雜亂的腳步,已經被雪蓋了一層。
他立即就跳下了車,沿著腳印一直向前追,過了一片山坳,看見了腳印消失的牆邊。
車燈亮起,引起村子裡看門的土狗的狂吠。
狂吠聲中,雪下的更大了。
他拿出手機想要給蕭良打電話,現在這種情況,必須要出動警力了。
可剛一拿出手機來,在路邊又停下了一輛車。
從車上走下來的是蕭禹庭。
蕭禹庭剛從一個電視台的晚會現場出來,一身黑色的長款大衣,脖子上還掛著一條紅圍巾。
他看到陳東鐸,並無意外。
陳東鐸走過來,“蕭大少,你怎麼來了?”
蕭禹庭拿出手機來,“她給我發了共享位置。”
陳東鐸默然片刻。
看來,於佳薇並不是只給他一個人發了共享位置。
蕭禹庭是在今早加的於佳薇的微信。
他也是在思忖良久,決定還是加上了她。
他在接到於佳薇的共享位置的時候,還有一句話:【我被綁架了。】
蕭禹庭說:“我給蕭良打過電話了,他那邊已經加班在調取沿路監控了。”
陳東鐸點了點頭。
“先回吧。”蕭禹庭道。
陳東鐸沒有離開,“我再附近再找找。”
蕭禹庭沒有多說什麼,陪同了一會兒,他就接到了三個電話,直到蕭良開著公務車輛來到,他才離開。
蕭良走過來,說:“車轍印被處理過來,看不到方向,你現在也是大海撈針,不如回去等消息。”
“等什麼消息?”
“綁架無非是劫財劫色,等電話要錢,我已經叫人查於妹妹最近的人際關系了。”
陳東鐸踩在碾了雪的汽車輪胎上,手握著手機,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劫色那兩個字,刺了一下他的神經。
“估計不是因為她。”
“那是……”
“衝著我來的。”陳東鐸聲音比這夾著雪片的寒風更冷。
“你別多想,”蕭良安慰道,“你跟於妹妹的關系沒幾個人知道,要是想要抓人威脅你,也該是抓謝雪桐吧。”
謝家這次舉家遷回國,還有一層就是和陳家的聯姻,備受矚目。
再加上在陳家老爺子的壽宴上,陳東鐸那一抱,高調秀了一把“恩愛”,上了一次本市熱搜,也算是人盡皆知了。
他們要抓的,就是謝雪桐。
當於佳薇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聽見有幾個男人在外面嘈雜嚷嚷著。
“陳五不是什麼好的,謝家也蛇鼠一窩!”
“我看這謝家的女兒還挺白淨的。”
“長得不好也不可能跟陳五結婚吧!男人不都喜歡這一款。”
“給陳五打電話,要他血債血償!”
“先給謝家打個電話,讓他們湊贖金!既然都干了這一票,就要撈一筆大的,總要把我們的損失都給要回來!”
於佳薇就徹底醒了。
這些人要綁的是謝雪桐。
她苦笑了一下。
她運氣還真是差。
她這種家世背景,千年一遇的被綁一次,還被綁錯了。
她的雙腿雙腳都被綁了,嘴唇還貼著膠帶,這些人還真的是怕她又跑了。
也不知道剛才在車上,信號忽強忽弱,她的共享定位有沒有被接收。
於佳薇在外間電話撥通的時候,就想要發出聲音來。
她怕電話一接通,她不是謝雪桐的事實就會被揭發出來,到時候她怕這些人遷怒她。
既然她都已經被當做謝雪桐給綁了,那他們就是用得上謝雪桐。
一個於佳薇背後什麼都沒有。
可謝雪桐不同。
謝雪桐身後有謝家,也是婚約定的陳家的兒媳婦。
她要在這時為自己保命。
她情急之下,在電話接通的時候,一腳踹翻了旁邊立著的一個椅子,發出了哐當一聲。
外間的人立即警惕起來,“去看看那妞兒又怎麼了。”
那邊已經接通了電話。
接電話的是謝家的管家。
這電話是打到謝家大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