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繼香聽柳承宗說這些話,只覺得厭惡,都什麼時候了,他竟然還這麼執迷不悟。

  柳承宗繼續蠱惑:“繼香,只要不老不死,你就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去打敗柳牧風,掌控柳氏集團,將它做大做強,成為人人敬仰的女企業家!”

  柳繼香拉了個凳子坐到柳承宗面前,眼神游移,她問:“爸,你說人活著的意義在哪?”

  “在於贏!”柳承宗興奮道,“不惜一切代價贏得你所想要的,站在至高處,你就是人生贏家,你的人生才是最有意義的。”

  “就像你一樣嗎?”柳繼香淡淡道,“可是你贏了嗎?成為人生贏家了嗎?你快樂嗎?”

  柳承宗一愣,眉頭皺了起來,他不明白柳繼香為什麼忽然跟他說這些,他自顧自的說道:“我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了,繼香,最後再幫爸爸一把。”

  柳繼香像是沒有聽到他說的話似的,幽幽道:“爸,這些年你有夢到過媽媽嗎?午夜夢回,有沒有某一刻,特別特別的想念她,希望她還陪在我們的身邊?”

  柳承宗終於冷靜了下來,這些天他被柳牧風控制在這裡,受盡了折磨,看到柳繼香的那一刻,他以為自己終於有救了。

  這個大女兒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從小就聽話,有好勝心,比小女兒懂事的多。

  可是為什麼她忽然開始傷春悲秋起來了?

  柳承宗警覺的問道:“這些天你在醫院,都接觸了些什麼人?怎麼變得這樣墮落了?”

  柳繼香瞥了柳承宗一眼,呵呵笑了兩聲:“這就墮落了嗎?那在爸爸的眼裡,我應該怎樣才不墮落呢?”

  “是要像爸爸當年那樣,殺伐果斷,視人命如草芥,為了往上爬,連最親近的人也不放過嗎?”

  柳承宗怒不可遏:“柳繼香,你知道自己到底再說什麼嗎?你魔怔了吧!”

  “我在說我的母親!”柳繼香一下子站了起來,死死地盯著柳承宗的眼睛,咄咄逼人道,“你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嗎?你以為這個世上,真的沒有人知道你到底做了什麼嗎?”

  “閉嘴!”柳承宗明顯慌了,他嘶吼著,“柳繼香你是我女兒,必須聽我的,放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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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了你?”柳繼香哈哈笑了起來,只是那笑中,染了淚花,“那一年我五歲,妹妹四歲,我們還沒住進這樣大的別墅,那套兩層小樓隔音也並不好,我半夜被尿憋醒,隱隱約約的聽到閣樓上有叫聲,她痛苦的叫著吼著,柳承宗你放了我!求你放了我!”

  “凄厲,絕望,她不停地求你,甚至到最後,她哭著求你一刀了結了她,可是你沒有!”

  “我從門縫裡看著你高高舉起了刀子,落在她的膀子上、腿上,一滴滴鮮血滴入火盆中,發出滋滋的聲音,之後的每一夜,我總是在那個時間段被驚醒,小心翼翼的爬上閣樓,親眼見證你的罪行,直到母親斷氣的那一天。”

  柳承宗渾身顫抖了起來,他不可置信的盯著柳繼香,從未有一刻感覺這個大女兒如此陌生過。

  “你囚禁了她整整四年,從她生下妹妹的那一刻,你的計劃就開始實施了。”

  “你說她得了產後抑郁症並狂躁症,不僅會傷人,還會自殘,你說她砍傷了你的手,說她想割腕自殺,甚至想從二樓跳下去,你怕她傷害兩個女兒,所以你把她關在閣樓上,以此來保全她的命,以及周圍人的安全。”

  “所有人都在遺憾她沒有福氣,生病可憐,所有人也都在誇贊你對她不離不棄,是個大丈夫,只有我知道,她並沒有生病,她是被你逼瘋的,她身上的那些傷口不是她自己自殘造成的,而是你親手一刀一刀割破的,你手上的傷口,是在她掙扎的時候,你自己不小心劃上去的!”

  “夠了,不要再說了!”柳承宗吼道,“你五歲那年發了一場高燒,腦子差點燒壞了,得了臆想症,後來是我花重金把你治好了,但留下了後遺症,你所說的這一切,都是你自己臆想出來的,並沒有真正發生過,你休想污蔑我!”

  “所以,五歲那年,我被送進了療養院。”柳繼香冷冷道,“當時你是把我當成了棄子吧?你想故技重施,用對我母親的手段,將我弄死在療養院裡,對不對?”

  回首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柳繼香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命硬!

  這麼多年,她無數次的回想這些事情,總覺得不真實。

  甚至,家裡面還有一份當年柳承宗給她做的診斷書,上面赫然記載著,她五歲那年高燒之後落下臆想症的事情。

  虎毒不食子,柳繼香一直覺得,或許她真的得過臆想症吧?

  那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己臆想出來的吧?

  可是這段時間住院,她徹底冷靜了下來,再回想過去的事情,以及近期柳承宗身上的種種,越想越覺得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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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這次從醫院出來,堅持回到家中,目的就在於此,她要弄清楚當年事情的真相。

  不過,看柳承宗現在的反應,她就知道,事情恐怕與她想像的差不多。

  柳繼香伸手,從旁邊拿過水果刀。

  柳承宗看著她的動作,心裡在發顫:“你干什麼?把刀放下!我是你爸,你……啊!”

  殺豬似的嚎叫聲響起,柳承宗齜牙咧嘴的看著自己正在淌血的胳膊,恨不得將柳繼香的脖子擰斷。

  柳繼香扔掉水果刀,咬牙道:“痛嗎?怕了嗎?這是你該受的!”

  她一字一頓道:“但,遠遠還不夠!”

  說完,她轉身就出了房間,落鎖。

  柳繼香從容的回到自己的臥室,洗漱干淨之後,又換了一套淡紫色旗袍。

  她本就長得漂亮,身材又好,只是以前一心撲在工作上,嫌少認真打扮自己,除非有應酬。

  前些天她瘦得都成鬼了,在醫院這段時間,又養回來了些,穿上旗袍,放下如墨的長發,再點上紅唇,整個人都明艷了起來。

  然後她窩進沙發裡,給孫浩然發了一條信息:想知道我爸背後的人是誰嗎?來我家找我,帶上你吃飯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