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衡看向突然衝出來的姜原。
姜原對上他的眼，心口猛然一顫。
即使他身上一直有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強大氣場，可其實他情緒很穩定，平時很難看到他情緒外露的時候，仿佛沒有什麼能讓他真正在意，從而左右他的情緒，
但，此刻，他看他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冷，冷若冰霜。
他盯著他一字一句問：“你不是回去了嗎？”
姜原腦子裡一片空白，都結巴了，“我，我，但真的不是枳枳推的，我們今天一直在房間裡呆著沒有出過門，根本不可能做出推小語姐的事。”
周衡：“那在做什麼？”
姜原驀地一怔，沒想到周衡的關注點在這裡，“我只是陪著枳枳，我舍不得她一個人在酒店。”
周衡垂在身側的手一點點握緊，看向寧枳。
姜原幾乎瞬間過去擋在寧枳面前，而寧枳沒有動，嬌小的身子被姜原往後護著，只露出個小腦袋看著周衡。
兩人無聲對視著。
姜原見周衡一直看著寧枳，“真的不是枳枳……”
周衡打斷，“是與不是，等警方結果。”
他的語氣已經恢復了淡漠，好似在生意場上談判一樣，沒有感情，只看結果。
姜原：“三哥！”
然而，周衡沒再理會他，大步往前走。
姜原和寧枳看著他高大的背影。
忽然，姜原余光再次掃到那天那個熟悉的女人，正戴著個帽子鬼鬼祟祟、東張西望從醫院出來。
“枳枳，你在這兒等我一下。”姜原說了句就追上去。
然而，他剛一轉身，寧枳便走了。
她跟上了周衡。
周衡沒有開車，面容冷峻地往前走著，忽然，他似是察覺什麼，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到安安靜靜地跟著他的寧枳。
寧枳見他停下來，走到他面前，拉住他的手，仰臉看著他。
夜色下，她眼神黑漆漆的，顯得她的臉蛋尤其奶白稚嫩，安靜柔弱得像是個漂亮的瓷娃娃，她輕聲問：“哥哥，你在生氣麼？”
周衡與她對視著，竟再次不合時宜地想起景越說過她看著單純，但實際看人時眼神妖氣勾人，很少有男人能抵抗得住。
他冷淡揮開她的手，往前走，察覺到寧枳再次跟上來，他擰眉，沒看她，只低聲警告一句，“離我遠點。”
寧枳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沒有再動。
周衡在路上走了好一會兒，寧語的電話打過來。
他接通，寧語虛弱地問：“周衡，你怎麼還沒回來？”
周衡這才想起，他是出來幫寧語買粥的。
他隨便找到一家粥店，等粥的功夫，手機又響了。
這次是隨著警方協助調查的程助理打來的，“周總，這件事是有人早有預謀，那個時間點，山莊所有的監控都停止……”
周衡打斷他，“查一下姜原最近的行蹤。”
程助理一愣，“可寧二小姐的案子需要人。”
周衡語氣平靜，“嗯，但先查姜原。”
他已經這麼說，程助理霎時不敢再有異議，“好，我這就去辦。”
周衡掛了電話，又給姜家打了個電話才收起手機。
大概十分鐘後，老板將粥打包好給他，他付錢，說了謝謝後離開。
回去的路上，一直到醫院，他都沒再見到寧枳。
他進入寧語的病房。
寧語獨自在病床上躺著。
被推下去時，她磕在淺水區的石頭上，還好沒有傷到要害，現在頭上纏著紗布，整個人看上去蒼白得像一張紙。
看到周衡，她捂著因嗆水而疼痛的胸口虛弱地要起來，“周衡。”
周衡看著她的動作，頓了幾秒，才上前，把床升起來。
寧語蒼白地看著他問：“警方查到是誰了嗎?”
周衡支起床上的桌子，打開粥放上去，然後把勺子遞給她，“還沒有。”
寧語接住，低頭一邊喝粥一邊想，“到底會是誰呢？”
那人完全是衝著要她命去的，要不是周衡正好過來，她現在已經溺死了。
突然，她想到什麼抬起頭，“對了，你當時應該也到附近了，你有沒有看到可疑的人？”
周衡深邃的黑眸看著她，“沒有。”
他又說：“警察正在查，先別急。”
“好吧。”寧語低下頭繼續喝粥。
只是，她現在很虛弱，沒喝幾口，手就微微發抖。
她咬著唇抬眸，眼眶發紅地看著周衡，周衡與她對視一眼，下一秒看到她發抖的手，他在她旁邊坐下，“我喂你。”
寧語抿著唇蒼白又甜蜜地笑，“謝謝。”
周衡沒說話，只是喂給她。
寧語小口小口地喝。
雖然頭很痛，但心裡卻甜絲絲的。
吃好後，她就躺下去睡了。
周衡面無表情地靠坐在椅子上守著她，等她睡著才離開。
回到酒店，經過寧枳的房間，他目不斜視，沒做任何停留。
進入自己的房間，他拿著衣服進浴室洗澡。
洗完出來，程助理的電話再次打過來，他接通。
“周總，這些天，姜少爺根本沒有走，從監控上來看，他扮作酒店的員工，”程助理頓了頓，“他扮作酒店的員工，每天都在三小姐的房間裡陪著她。”
周衡面無表情地聽完，一言未發地掛斷電話，繼續拿毛巾擦著頭發。
沒擦兩下，他停下，掛起毛巾，去給自己倒了杯冰水，靠在桌子上緩緩地喝。
喝了幾口，他驀地頓住，握著杯子的手一點點收緊，突然，他猛地將手裡的杯子摔到地上。
砰的一聲，杯子四分五裂。
他面容冷沉地向後靠在桌子上，微仰著頭，額角處，冷白的皮膚下青筋隆起。
他胸口起伏不停，呼吸沉重，燈光下，漆黑的眸子冷且利，渾身充斥著一股戾氣，陰郁蝕骨。
良久，他低下頭，深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撣去濺在衣服上的水漬出門，往寧枳的房間走去。
還沒到，就見程助理站在門口敲門。
程助理聽到腳步聲也朝他看過來，“周總，三小姐好像還沒回來。”
周衡看著那扇門。
程助理又硬著頭皮問：“會不會和姜少爺在外面還沒回來？”
周衡冷冷地扯了下唇，“會麼？”
可他在買粥時就給姜家打過電話，不出意外，姜原現在已經被關進家裡了。
她能去哪裡？
私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