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語不由問：“你怎麼不吃？”

周衡看向她，面容平靜，“飽了。”

寧語沒在他臉上看出什麼，只以為他是真的吃好了，“哦。”

吃了燒烤，他們也沒立即走，而是圍著篝火喝著紅酒，工作人員還拿了好多仙女棒給他們。

寧枳也喝了一點煮過的紅酒，處於微醺狀態，一手拿著一個燃燒的仙女棒在手裡揮舞著，開心地到處轉悠。

大家都在閑聊，沒人管她。

不知不覺，她轉悠到一輛車後，一陣煙味襲來，她正暈暈乎乎地要去看，腳下忽然絆到個東西，她整個人猛地往前栽去。

就在要臉朝地摔到之際，一只大手攥住她的手臂將她拉了起來，她直接跌進一個結實的懷抱，熟悉的氣息混著一股煙草味鑽入她的呼吸，她抬起頭，周衡咬著一根煙低眸看著她，昏暗中，黑眸深邃不明。

她瞬間酒醒了，掙扎，想說話卻因為突如其來的煙味咳嗽了兩聲，眼眶都濕了。

周衡俯視著她，掐了煙，卻攥著她的手不松，“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

寧枳根本沒聽他的話，還是掙扎說：“放開我。”

周衡看著她一臉厭惡的模樣，諷刺的聲音說：“他現在怎樣對你，之前就怎樣對寧語。”

寧枳頓住。

周衡冷笑了下，松開手。

寧枳看他幾秒，後退，冷冷地說：“那他也比你這種惡心的賤男人好。”

她是真的不願跟他多呆的模樣，說完這句，轉頭就走。

靠在車上的周衡側目，看著她頭也不回地走遠，眼神在月色下一片冷沉。

寧枳回到篝火邊，賀湛看著她空了的雙手，拿起兩根再次點上給她。

她接住，卻沒有再轉悠，只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看著。

賀湛看她一眼，這才發現周衡也不知去哪了，他扯唇笑了下，什麼也沒說。

和棠棠一起玩著仙女棒的寧語也突然發現周衡不見了，她的心瞬間沉下來，放下手裡燃盡的仙女棒就打算去找他。

卻見他回來了。

看著周衡過來，不由問：“你剛去哪了？”

周衡在她旁邊坐下，語氣平靜，“洗手間。”

寧語這才又跟棠棠起來，棠棠的男朋友坐在他旁邊，跟他說話，他轉過頭，只見寧枳手裡拿著根仙女棒安靜地坐在賀湛旁邊，他神色微頓，棠棠的男朋友注意到他的目光，也看過去，“看什麼呢？”

周衡收回目光，“沒什麼。”

棠棠的男朋友順著他的目光，先是看到了寧枳。

不得不承認她確實生得好看，穿著身藏青色羊角扣大衣，系著條玫紅色圍巾，銀色的火花照亮她白淨的臉，她整個人軟軟糯糯的，朦朧又安靜，讓人的心都不由跟著平靜下來。

下一秒他才注意到賀湛，不由問周衡，“以前你和賀湛的關系很好啊，怎麼感覺越來越不對勁，是不是發生過什麼？”

周衡拿起杯紅酒抿了口，反問：“能發生什麼？”

棠棠男朋友也沒在他臉上看出什麼，或者真沒什麼吧，他又說：“看他短短幾天內就跟寧語的妹妹混這麼熟，恐怕是對人家有意思。雖然現在寧枳認給你二叔，身份不同以前了，但以他們賀家的地位也是可以的。”

周衡從喉嚨裡溢出聲短促的笑，沒接這句話。

棠棠男朋友見他不感興趣，便聊起其他。

夜色漸深，氣溫驟然往下降時，他們才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吃完早飯，他們離開。

回去時，寧枳和寧語一起坐的周衡的車，因為寧語一會兒要順道帶她去見老太太。

車上，寧語和周衡坐在前面說著話。

寧枳一個人坐在後邊，默默地玩著離開時莊園送的怪獸玩偶，對他們的對話並不關心的模樣。

停下來等綠燈時，周衡漆黑的視線隨意地掃了一眼車內鏡，下一秒又看不出情緒地收回去。

他深邃的黑眸隔著玻璃看著前方，綠燈亮起，他面容平靜地把著方向盤駛離。

到老宅，寧語就帶著寧枳去見老太太。

周衡也一起進去，老太太仍是病懨懨躺在床上，虛弱地跟寧枳說了幾句話之後，就看向周衡和寧語，“結婚的事你們考慮得怎樣了？”

寧語瞬間看向周衡，周衡的眼神掠過寧語身旁的寧枳，也落在寧語身上，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兒。

寧枳抱著那只小怪獸，始終一臉的事不關己，眼神單純地站著。

寧語的手則一點點攥緊。

自老太太回來後，她幾乎每天都會問一次，每次問到這種問題，周衡都等著她先說，她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因為她之前說過的‘想先做出一番事業再結婚’的言論尊重她，給她主動權，還是他在以此由拖延婚禮。

畢竟她作為一個女孩子，也不能太上趕著。

她今天沒有著急回答，稍微等了會兒。

她隱隱知道，周衡是不好拒絕的，她和周衡之間，明眼人都能看出誰占據著主導地位。

她拒絕，老太太尚且還會認為他們是真的暫時不打算結婚，周衡要是拒絕，老太太可能會懷疑他是永遠不打算結婚了。

只是等了會兒，周衡一直沒說話，老太太著急了，“你們到底還想不想結婚？”

每次問他們，他們都是這種反應，她真的懷疑他們是不是不願結婚了。

想到這裡，老太太的呼吸就急促起來，她突然抬手捂住心口，寧語嚇了一跳，快步上前，“奶奶。”

她扶住老太太，看著老太太難看的臉色，眼淚湧出來，“您別急，我都聽您的，一切都聽您的，您說怎樣就怎樣。”

即使是這種危急時刻，說出這句話，寧語的心裡竟陡然一輕。

家庭醫生已經進來，為老太太做著急救，老太太都說不出話來了，卻堅持著看向周衡，朝他伸出手。

周衡明白她的意思，看著她上前，握住她的手，低聲說：“我也都聽您的，我希望您快點好起來。”

老太太的臉上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她整個身子都放松下來，是心願達成的輕松。

醫生還在為她做急救，整個房間亂成一團，周衡在混亂中往寧枳的方向看去，只看到她離開的背影。

上次因為賀湛，寧枳最終沒有去南庭院。

她此刻獨自往南庭院走去，她要去看看那裡住的到底是不是她的小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