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執投了手裡一半的籌碼,淺淡一笑,說:“我妹妹大學還沒畢業,現在談結婚尚早。”

  “到適婚年齡,就不早。主要還是我小叔等不了,最近我奶奶一直在催他成家。”陳宗辭撥弄著籌碼,只拿了三顆丟出去。

  荷官再次發牌。

  兩人的話頭暫時停住。

  周稚京下意識的捏緊手裡的勺子,而後伸出手戳了一下蔣聿的大腿。

  蔣聿附身過來。

  靠的有點近,周稚京一扭頭,差點親到他臉上去。

  她慌忙往後避開一點。

  蔣聿見她受驚的模樣,扯動嘴角笑了下,“要說什麼?”

  周稚京咽下口水,穩住心神,說:“陳總還沒吃過東西。”

  “他啊,吃不吃無所謂。”

  “為什麼?”

  “他厭食。”

  他拿了旁邊干淨的小碗,盛了半碗羅宋湯,讓旁邊的女郎拿過去。

  說陳宗辭厭食,周稚京很難相信,畢竟他的身材擺在那裡。

  蔣聿顯然沒有繼續往下說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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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牌桌上,秦執贏了。

  陳宗辭不打算再玩,挪過旁邊的羅宋湯,用勺子攪拌了一陣,一口沒喝,直接丟進了旁邊垃圾桶。

  而後,招呼旁邊女郎開了伏特加。

  秦執:“小三爺想好了嗎?”

  陳宗辭玩笑道:“秦總好像是在逼宮。我不給呢?”

  “小三爺不願,自有不願的法子。我只是不想傷了和氣。”

  “傷不了和氣。指不定你妹妹還得嫁到我們家來,我是很期待的。”

  陳宗辭說完,就挪了位置,在蔣聿身側坐下。

  這是不欲再談的架勢。

  陳宗辭落座不久,蔣聿就起身,去跟秦執溝通。

  畢竟兩人是朋友,把人冷落在旁邊也不是回事兒。

  蔣聿一走,這把沙發上,就只剩下周稚京和陳宗辭,中間是蔣聿的屁股印。

  周稚京眼觀鼻鼻觀心,認真的吃東西。

  主打一個心如止水,把旁邊的人當成是空氣。

  “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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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宗辭開口便是石破驚天。

  果不其然,牌桌上聊天的兩位,都停下了話頭,忍不住朝這邊看了一眼。

  周稚京扭頭。

  陳宗辭深不可測的目光,不知道盯了她多久。

  蔣聿看了眼旁邊垃圾桶裡的小碗,又看了看陳宗辭那狗樣子,最後才把目光落在周稚京身上。

  秦執倒是不以為意,只看了周稚京一眼,就收回視線,說:“蔣聿,我們認識這些年,你該知道我的脾氣。既然小三爺不想談,那就不必再談了,各憑本事。至於我妹妹跟陳七之間,那是他們的事兒,我不干涉,但我必然保證我妹妹幸福。”

  這是他最後的態度。

  話音還未落,只聽到陳宗辭的催促,“耳朵聾了?還是想餓死我。”

  下一秒,秦執便起身,拎了外套就走。

  周稚京拿了筷子,喂了俄式餃子給他吃。

  秦執快走到門口時,陳宗辭說:“我是真心希望你妹妹跟我小叔結親,秦總不要在心裡曲解我的心意。我同我小叔,關系很好,當初他還年幼的時候,是養在我爸身邊的。他的生意手段,也有一部分是我爸教給他的。”

  “你妹妹嫁過來,我們便是一家人。什麼百分之二十,利益對半分都不是問題。且不限於這次的廢鋼生意。”

  他看著周稚京,說出這番話。

  周稚京眼睛盯著調羹裡的湯,只覺得他這話說的極其虛偽。

  陳宗辭:“另外,你應該也聽說我奶奶近來身體不好,我與秋秋的婚事還沒那麼快。而老太太也希望小叔能在我前面結婚,我希望她老人家高興。秦總回去考慮考慮我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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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執回頭朝他看了一眼,沒有任何表態。

  蔣聿同他一道出去,順道叫走了包房裡其他人。

  周稚京手上的動作不停,心無旁騖的喂他喝湯。

  就算陳靖善在陳家地位不高,但婚姻的事兒,還不至於由陳宗辭說了算。

  陳宗辭握住她的手腕,沒再繼續喝,“在想什麼?”

  周稚京:“蔣少爺說你厭食,我在想是不是真的。”

  她始終垂著眼皮,面容沉靜,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他的手指在她的骨節上輕輕摩挲,“是嗎?我以為你在想著要怎麼破壞小叔的姻緣。”

  周稚京平靜的說:“如果他們真心相愛,誰也破壞不了;如果善總不願意,那麼誰強迫都不行。”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他張開嘴,喝掉調羹裡的湯,卻始終不松手,“你很有信心,小叔不會娶別人。”

  “我沒有這樣說。陳總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陳宗辭嗤笑,松開了手,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只冷淡的說:“不要了。”

  周稚京:“好。”

  氣氛冷沉到了冰點,周稚京繼續吃,她覺得難受壓抑。

  吃東西能分散一下注意力。

  過了一會,陳宗辭把蔣聿叫進來,讓他把人送回去。

  周稚京回到酒店,心情並不暢快。

  她看了下時間,拿了手機和錢包出門。

  在前台詢問了一下哪裡可以取錢。

  但她國內的卡,在這裡也取不出錢來。

  大堂經理交給她一疊現金,估計是陳宗辭提前就叫他們准備妥當的。

  周稚京接過,放進皮夾子裡,“請問附近有沒有正常一點的酒吧?”

  大堂經理給她推薦了兩家,都不是很遠。

  但要她注意安全。

  周稚京點點頭,揣著皮夾子出門。

  她沒有打車,沿著街道慢步。

  經過一家便利店的時候,她余光瞥見一個眼熟的身影。

  她不由的停住腳步,往邊上挪了兩步,隔著玻璃窗觀察。

  男人在買煙,大衣擱在臂彎上,付錢的時候,又順手在貨架上拿了盒口香糖。

  陳宗辭說的沒錯,她確實不想陳靖善這麼快結婚。

  斕宇集團在海荊市也是有名的企業,只是幾年前遇到巨大的危機,而秦家的掌權人病倒,牆倒眾人推,秦執那時候羽翼未豐,臨危受命,當了足足兩年傀儡。三年前,才除身邊的小人,真正掌權。

  如今它再次衝進前十,比不上華瑞,但也不容小覷。

  秦執也成了城中,出了名的後起之秀。

  陳宗辭給的條件那麼誘人,很難有人不心動。

  跟陳家結親,秦執起碼能少奮鬥十年。

  秦執走到便利店門口,點上一根煙,余光瞥見了站在櫥窗前的人。

  對方正看著他。

  他吐出一口煙,眯了眼睛,這不是陳宗辭的助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