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的眼神，溫柔的語氣。
宋晚冷眼看著，擔心她說出拒絕的答案，宋知意在與她對視時，壓低聲音威脅道，“不想讓我死就答應。”
宋晚沒准備拒絕。
沒有這一次，還有下一次，蔣正南是做足了要讓她回梨園的准備。
她拒絕，下次宋知意大概就不是跳樓那麼簡單了。
有那麼一瞬，她其實說不出來心裡是什麼感覺，她怕宋知意死。
但有那麼一秒，僅僅一秒，她竟覺得宋知意死了也挺好。
死了，她才能解脫。
那樣的想法，一出現就燙的她難受。
這是她的媽媽。
是那個會在她18歲之前的每一年，為她親手做生日蛋糕的媽媽，是會捧著她的臉說‘晚晚真可愛’，‘晚晚真好看’，‘晚晚真棒’的媽媽，是宋遠嘴裡，等她長大後一定要保護，寵愛的媽媽。
思緒一旦飄遠，宋晚就越發難受，抽出手站起身，她說，“我會留在梨園一段時間。”
說完，目不斜視的徑直上樓。
即使她冷淡的幾乎不曾給自己一個眼神，但打成目的的蔣正南很滿意。
宋晚上樓後，他也打算走了，近來蔣氏的事情太多，上面層層盤查，每一處都不能出披露，他也跟著有些分身乏術。
“明天我在來梨園。”
蔣正南對宋知意道。
宋知意很舍不得他走，一直送到院子裡，直到蔣正南坐上車，還不肯離開。
跑到車窗前，對蔣正南說，“正南，明天我親自下廚，做一些你愛吃的，可以回來陪我吃個午飯嗎？晚飯也行。”
“晚飯吧，不用太早，我大概八點左右到。”
蔣正南道。
宋知意連連點頭，高興道，“那我等你。”
蔣正南嗯了聲，接著離開。
宋知意一直目送著蔣正南的車走遠了，才依依不舍的返回別墅。
宋知意剛上樓，樓下打掃衛生的阿姨就接到了一通來自蔣正南的電話。
放下手中的東西，走出去接起，“蔣先生。”
“這幾天盡量別讓晚晚出門，如果她一定要出去，第一時間告訴我。”
“好的蔣先生。”
——
這邊蔣正南離開，那邊陸晟也收到了消息。
坐在壹號公館的沙發上，陸晟捏著手機，檀黑的眸子深若幽潭，鼻間一聲輕嗤，他將手機丟至沙發起身。
——
梨園，宋晚有自己的房間。
雖說五年多不曾住了，但依舊干淨。
梨園的阿姨很稱職，不管有沒有人住，這幾間房都是照常打掃的。
梨園二樓四間房，除了宋晚和宋知意的房間，還有一間書房，和蔣正南的房間。
曾經，蔣正南時常留宿在梨園，除卻一部分時間他需要回蔣宅住，其他時間都在這裡。
那時候，宋知意每天都很高興。
宋晚那時候也以為，蔣正南是喜歡宋知意的，兩人早晚會結婚。
一直不在一起的原因，大概是怕她無法接受。
所以，她甚至有一次主動跟蔣正南說，他們不必顧慮她的想法。
爸爸已經走了。
她也希望媽媽幸福。
那次，蔣正南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奇怪到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問他。
“蔣叔叔，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蔣正南說，“沒有，我沒有要和你媽媽在一起。”
那次的對話，不小心被宋知意聽到了，當晚宋晚看到宋知意哭濕了枕頭。
她一直安慰著，也很心疼。
現在想起來，當年的心疼真是可笑。
她一直以為，宋知意是在宋遠去世後，才慢慢喜歡上蔣正南的。
卻不想——
18歲的那一次，宋知意在那件事發生後，下了死手打她。
歇斯底裡的用所有惡毒髒的言語罵她。
她聽到宋知意說，“你怎麼能勾引他，你這個賤人，你知不知道，我愛了他多少年，我愛了他十幾年。”
十幾年，就算只是十，都足夠讓宋晚惡心。
因為，她的爸爸不過去世幾年。
宋晚躺在梨園的床上，閉眼就是當年那讓她幾近崩潰的畫面。
不意外。
她失眠一整夜。
第二天下樓時，人都有些暈。
早餐熬了粥，她喝了一碗，喝罷後上樓，終於進入了夢鄉。
再醒來，是被樓下動靜鬧的。
宋知意開始准備晚上的食材了，但嫌棄送來的雞個頭不夠大。
又嫌魚是人工飼料喂養的，不是野生魚。
罵買食材的阿姨，不細心。
宋晚本就淺眠，此刻自然睡不著，推門下樓。
看她下來，宋知意只冷淡的瞟了一眼，繼續在那挑三揀四。
“能做就做，不能做別做，你當蔣正南是皇帝，是不是喝個水都得是天山引進來的？”
“我跟你說話了嗎？”
宋知意瞪她一眼。
宋晚是看不慣，以前宋遠在的時候，宋知意甚至沒為他親自下過一次廚。
旁邊阿姨看到宋晚如同看到救星，求助般的叫她，“晚晚小姐。”
宋晚道，“提進廚房，今晚就吃這個。”
“宋晚，你故意的。”宋知意恨恨的盯著宋晚，“你就是不想我做的好吃，讓正南高興，我告訴你，你休想跟我搶。”
被自己的媽，當成情敵。
真是可笑至極。
宋晚沒理宋知意的瘋，她坐到沙發上，輕飄飄的問她，“過幾天我爸的忌日，你還記得嗎？”
宋知意一頓，皺眉，“提他干什麼？”
很煩的樣子，宋晚低笑了一下，說，“我爸在世的時候沒有對不起你，提到他，你就是這個反應？”
她看著宋知意，“那看來，今年你又不會去看他了。”
“別說的好像我不去看他就是有罪一樣，你這個當女兒的還不是一樣，他那麼疼你，這五年，你回去過嗎？就因為喜歡的男人死在那兒，你不一樣把你爸撇下了。”
宋晚眸子一顫，沒有說話。
宋知意卻像是找到了刺痛她的方法，繼續，“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年回老家干的好事，如果不是我被送進醫院急救，你怕是都跟人私奔了吧，後來知道你走之後，那個男人出車禍死了，你是不是特後悔，是不是早知道，還不如讓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