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野等他的回復,等了很久,心裡忐忑不安。

  他再怎麼狂妄和目中無人,也懼怕周斂深。

  在周野這十來年的生活裡,他深刻的知道,周斂深是一名嚴父。

  而他們現在討論的,不是他逃課、考試成績差,這樣在雙方看來,都無關緊要的小事。

  周野不止一次的聽人背地裡談起,他不是周斂深的親兒子,等有一天他再婚了,就會拋棄自己。

  他不想無家可歸,所以,他要拼了命的阻止周斂深再婚。

  周野等的要睡著了,手機息屏了無數次,又被他摁亮。

  看著時間到了21點整,周斂深才終於給了回應。

  他問:[誰告訴你的?]

  周野秒回:[小江跟她視頻,我偷聽的。]

  然後,藏著自己心裡的小九九,裝模作樣的說:[就算你想再婚,也不能搶別人老婆吧,傳出去就丟人!]

  ……

  周斂深從周家出來。今晚談了他訂婚的事,有些不愉快。

  剛回到車裡,就看到周野發來的微信。

  養了13年的兒子,心裡在想什麼,他這個做父親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周斂深看著他發來的最後一句話,給了回復:[管好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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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收起了手機,驅車離開。

  周斂深住在東湖路,從周宅開車回去,不到一個小時,可他轉了幾個彎,繞了幾條路,兜兜轉轉的,竟然開到了遵義路上。

  等車子進了湘潭小區,他才意識到自己在干什麼。

  周斂深熄了火,打開車內燈,透過車窗去看那棟高樓,這樣的夜晚裡,即使數到視線模糊,也找不出哪一個才是她家。

  他沉思半晌,拿出手機,給舒菀打了電話。

  沒有人接。

  不知道她是睡著了,還是不想接。

  周斂深自嘲的笑了笑,又把手機扔進儲物格,沉默中點了一支煙。

  他想著周野發來的那兩條微信,想著晚上在周家談起訂婚的事,不知怎麼的,又想起了許多年前,那段名存實亡的婚姻。

  二十出頭的年紀,他選擇了結婚,二十八歲時,又堅定地離了婚。

  三十歲以後,他對感情這件事就看的很淡,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再婚的可能。

  即使在權衡和簡家聯姻的事,也只是出於利益的考量。

  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心底有一顆火種,在悄無聲息的蔓延和滋長。

  他如今三十四歲的年紀,如果想要再婚,需要做很多的安排和斟酌,他不覺得這是一件輕松的事。

  他需要對自己的人生負責,對周野負責,更要對那個他選擇的女人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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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斂深慢慢地抽完了一支煙,看著高樓上萬家燈火,放下了車窗。

  夜晚的寒風灌入車廂裡,他愈發清醒了不少。

  他扔了手裡的煙蒂,打消了所有的念頭,最後還是開車離開了這裡。

  ……

  周斂深昨晚給她打了一通電話。

  因為這個,舒菀失眠到半夜兩點多。幸好今天是周末,她睡到中午才醒。

  但舒菀還記得,周斂深說,這個周末要帶她去醫院。

  一想到這裡,她就免不了擔憂害怕,隔兩分鐘忍不住看一眼手機。

  猶猶豫豫著,不知道要不要給他發一條微信。

  就這麼在床上磨蹭了近一個小時,最後還是丟開手機爬起來。

  沒准他就是隨口一說,應該不會真的帶她去醫院。

  就算他有這個想法,也得有這個時間才行。

  舒菀知道周斂深很忙,即使是周末,他也有處理不完的工作,推不掉的應酬。

  這個時間,中午了,他也許就在別人的應酬局上。

  舒菀從臥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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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旌和許卉正在打掃客廳,見她起床了,許卉說:“我跟你爸買了不少菜,你去廚房看看,中午想吃什麼?”

  舒菀應了一聲,一邊扎起頭發,一邊先去了衛生間洗漱。

  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門鈴聲正好響了,許卉喊她開門,說早上在超市訂了牛奶,應該是送牛奶的。

  舒菀趿著拖鞋開了門,又摁了電梯,然後站在門口等著。

  幾分鐘後,電梯‘叮’的一聲響。

  舒菀正准備接牛奶,可看清了出現在眼前的人,當場愣住。

  “老板,你……你怎麼來了?”

  舒菀原本放松的心情,幾乎立刻就緊張了起來,身體都下意識地站直了!

  他今天的狀態較為隨意,雖然還是一副精英打扮,西裝卻搭在臂彎裡,白色襯衫的袖子,也向上卷起兩截,露出的小臂,肌肉線條格外好看。

  舒菀腦海中的畫面,是那天在視頻裡的他,那個模糊的鏡頭,構造出的誘人男色……

  周斂深自然不知道她此刻的胡思亂想,他站在面前,語氣再淡然不過:“來拜訪你的父母。”

  舒菀這才注意到,他手裡還拎著什麼東西,從外包裝來看,價格應該很昂貴。

  但是,她肯定不能讓周斂深進門。

  舒菀擋在門口,伸出手推了推他,聲音很輕:“……我們還是出去說吧。”

  周斂深站著不動,視線落在她身上。

  他的端詳肆無忌憚,最後停在她睡衣的領口處,沉著嗓音問了一句:“你就打算穿成這樣跟我出去?”

  舒菀的睡衣是半袖棉裙,領口有一排紐扣,她沒注意到最上面的幾顆扣子是打開的,一心想把周斂深打發走。

  他們在這邊說話,舒旌和許卉這會兒在廚房,揚了聲音問:“小菀,是不是牛奶送過來了?”

  舒菀連忙回:“不是的!是一個朋友,我跟他說兩句話!”

  然後,一邊推著周斂深,一邊換了室外的拖鞋出來。

  舒菀回手關上門。

  兩人站在門口的走廊裡,舒菀把不悅的情緒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問他:“你想干什麼?”

  周斂深好整以暇,淡淡的回:“作為你的老板,來拜訪你的父母,也是一種禮數。”

  他頓了一下,接著又說:“然後帶你去醫院。”

  舒菀聞言,耳垂有些熱,是因為說了謊心虛。

  她低著頭抿了抿唇,而後又抬起頭看他,語氣篤定道:“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周斂深好笑的勾著嘴角,反問她:“我故意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