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菀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結巴,可能因為她不擅長於撒謊,尤其是在周斂深面前。

  上一次她的謊話被他無情的拆穿,她現在還記憶猶新。

  她每次騙人,語速都會不自覺的變快:“我和前任睡過覺,在你之前我已經買醉好幾個晚上了,睡過的男人估計有一只手那麼多了,要是都來負責一遍,那我……”

  “舒菀。”

  周斂深念起她的名字,明明是再平常不過的語調,可落在她的耳朵裡,總是好像帶著一絲說不上來的深意。

  周斂深說:“沒有必要為了拒絕我,這樣玷污自己。”

  “……”舒菀沉默了一瞬,繼續扯謊:“我沒騙你,我說的都是真的。”

  然後,終於抬起了頭看他,認真道:“老板,像你這樣的,應該也不會喜歡一個隨隨便便和人睡覺的女人,所以我們……”

  “你剛才說,男女之間約著睡一覺,不算什麼新鮮事兒。”周斂深打斷她:“既然如此,我為什麼要介懷你在我之前,都跟過多少個男人?”

  舒菀張了張口,答不上話,她有些愣愣的看著他。

  周斂深注視著她的眼睛,說:“我需要的,是確認感情之後的忠貞。在這之前,你的生活完全由你自己支配。”

  他的回答,完全在舒菀的意料之外。

  她本來以為,像周斂深這樣的男人,應該很討厭私生活混亂的女人。但沒想到,他的觀念會這樣開放,開放到她的謊話顯得有些可笑。

  舒菀皺緊了眉頭,想了半晌,只能問他:“可是……你不覺得,如果我很隨便的話,就算結了婚,可能也會出軌,到處約男人麼?”

  周斂深下頜微抬,深邃分明的五官,浮現出些許厲色,他沉了嗓音:“你可以試試。”

  這樣的語氣,就好像她已經出軌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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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菀覺得後頸有些涼。

  但她也反應過來了。她輕吸了一口氣,問道:“老板,是不是無論我說什麼,你都沒打算給我拒絕的機會?”

  周斂深點頭承認了:“可以這麼說。”

  舒菀忽然很無語:“那你還讓我好好考慮,還問我的意見?”

  他認真道:“這是必要的流程。”

  “……”舒菀心裡有一口悶氣,吐不出來。

  她抵在男人身前的兩只手,握成了拳頭,有些生氣道:“我覺得你這樣,是在借職權之便性騷擾。”

  周斂深沉默了一瞬,歪頭瞧著她,竟然笑了:“我沒有給過你任何有關於工作的承諾,也沒有威脅過要你離開公司,怎麼就借職權騷擾你了?況且,這是正常的追求,不納入性騷擾範圍。”

  他頓了頓,接著補充一句:“如果你對此有任何的異議,我可以讓專業人士來跟你探討這個問題。”

  “……”

  專業人士。

  舒菀立刻就想到了那個姓祝的律師,當初咄咄逼人要求他們家拿出賠償的事還在眼前。

  要不是因為她和周斂深有那麼一點見不得光的交集,那筆賠償金,沒准不拿也得拿了。

  如果跟姓祝的探討這個問題,他一定會把黑的說成白的,反過來冤枉她勾引周斂深,可能還會讓她賠錢。

  想到這裡,舒菀有些賭氣的說出一句:“老板,我想辭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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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到這裡,兩人間曖昧的氛圍就添了一絲嚴肅。

  周斂深抱著她的那雙手,雖然沒有放松過分毫,但語氣顯而易見的沉了幾分,問她:“你是認真的?”

  “嗯。”舒菀悶悶的回了一聲。

  周斂深看著她,倒是沒有立刻說什麼。

  這樣的沉默裡,舒菀竟然莫名的生出些心虛。

  他終於開了口,說:“舒菀,你不是二十歲出頭,剛剛進入職場的大學生,你二十七歲了,在社會上也摸爬滾打了幾年,應該明白提出辭職意味著什麼。”

  周斂深的語速格外緩慢:“明月山莊的項目剛剛啟動,這不是你一直都想得到的機會麼?”

  舒菀聞言,原本捏緊的指腹,漸漸的松了兩分。

  他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這個時候申請辭職,很難在短時間內找到適合接替你的對像,公司會陷入人手短缺,一定會造成經濟上的損失。”

  “到了那個時候,創洲有權追究你的責任,會對你進行追索賠償,這個金額,應該是在5到10萬之間。”

  他三言兩語,道出了這其中所有的利弊。

  然後,語氣平靜的問她:“舒菀,你確認這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舒菀說不出話了。

  她垂著眼睛,顯得有些可憐。

  周斂深就這樣專注的凝視著她,從沒有掩飾過打量她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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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其實算不上一個多麼有耐性的人,但面對著舒菀,不知怎麼的,他平靜而耐心,願意和她講講,她一時理不清的矛盾。這一次在這兒,上一次在三江,都是這樣。

  大概是因為她身上那份純真的青澀,還能喚起他心底僅存不多的悸動。

  他第一次遇到舒菀這樣的女人,看起來成熟,和職場裡那些拼命向上的白領們沒什麼分別,但心裡又干淨的像個孩子。

  她性格裡有一種很矛盾的特質,讓他忍不住的,一再想幫她理清捋順。

  見她低著頭,他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他看清了她眼底來不及藏起的慌亂,開口道:“沒有必要為了逃避我,就這樣放棄自己一直以來都渴望追求的東西。”

  周斂深的聲音,字字清晰,落在舒菀的耳朵裡,緊跟著又撞在了她心上。

  他嗓音格外的好聽,仿佛充滿著誘惑力:“舒菀,我不是豺狼餓虎,起碼我沒有在你不願意的情況下,強迫你跟我睡覺。”

  “我是希望能在日常的相處中,自然而然的發展出一些感情。”語氣微頓,他微微低頭。

  一瞬間拉近的距離,舒菀和他的呼吸緊密交融,像極了過往在纏綿時,彼此接納著對方陌生又熟悉的氣息。

  周斂深的態度不再內斂克制,反而多了一二分脅迫的意味,說道:“但如果你一直這樣,我可能會因為耐心耗盡,強行把這件事進展到我想要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