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斂深那雙眼睛，看透過太多人心，似乎沒有任何謊話能逃脫他的注視。
舒菀的心跳聲又在暗中加速，之前是因為緊張和害羞，現在是因為心虛。
舒菀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的問題。
周斂深就這樣靜靜的等，他有著超乎尋常的耐心。
這樣無聲的沉寂裡，舒菀的手心有些出汗。
她坐在男人腿上，忍不住掙扎了一下。
周斂深反而更用力扣住她的腰。
親密無間的距離，像是一把靠近火焰的柴，隨時都可能會被引燃，然後燒成灰燼。
他的眼神裡不止有耐心和等待，還有的，是來自於他身體的本能……
舒菀費盡心思想逃避這個話題，車窗忽然‘咚咚’兩聲，被人用力敲響！
兩人間微妙的氣氛被打破，傳進來的聲音義憤填膺的——
“這附近的老人孩子這麼多，能不能注意點影響？要辦事兒回家辦去！”
舒菀聽到，只覺得渾身的血液‘轟’的一下湧上來！
外面那位是交警，大喊道：“聽見了沒有？再不消停，我要貼罰單了！”
咚咚咚！
然後，又是敲車窗的聲音。
舒菀臉上滾燙，低低的喊他：“老板……”
周斂深倒是平靜如初。這種情況下，他也沒有繼續糾纏那個問題。
他收回扣在她腰間的手，淡漠道：“下去。”
舒菀連忙從他身上下來，爬回了副駕駛，動作小心翼翼地，生怕一個不小心，又讓車子搖晃起來，讓外面的人誤會了。
舒菀剛扣好安全帶，周斂深便踩下了油門。
他送她回喬寧那兒。
卡宴駛向馬路之前，他先點了支煙，動作熟練又利落。
車窗降下後，煙味慢慢地散了出去。
他手機忽然響了。周斂深騰不出手來，低頭示意了一下：“在裡面的口袋，拿出來。”
舒菀聞言，立刻靠過去，手伸進他西服內側的口袋找了一會兒。
他說：“你接。”
舒菀看到來電備注是‘小野’，她猶豫道：“是周野打來的。”
周斂深吐出一口煙，給她遞了個眼神。
舒菀會意，接通以後把手機放到他耳邊。
很近的距離，音量也沒有刻意調低，舒菀能聽到那邊的說話聲。
周野問：“老周，我的鞋怎麼沒了一雙？”
周斂深專注的開車，回他：“問問趙姐。”
“嵐姨之前給我收在櫃子裡的，找了，沒找著。”
他緩緩道：“不就是一雙鞋，沒了就再買一雙。”
“那是我讓祝叔幫我弄的高定限量款，全世界就那麼一雙！”
周野有些著急，這個年紀的男孩，對鞋子大抵都有一種非一般的執著。更何況是限量款。
舒菀聽著，忽然想起了什麼……她悄悄地拽了下周斂深的衣袖。
他看了她一眼，而後對周野說：“我知道了，等我回去再找。我在開車，先這樣，掛了。”
舒菀把手機又放回他口袋裡，問道：“周野說的鞋，是不是之前被我穿走的那雙？”
“可能吧。”周斂深沒太在意這事兒，回答的也頗為冷淡。
舒菀倒是記得清清楚楚，並且一直放在心上。
她說：“還有他的衣服，我都洗干淨了，放在寧寧家裡，待會兒我取下來，你拿回家給他吧。”
他單手開車，往扶手箱的煙灰缸裡敲落了煙灰，笑問：“怎麼不親自拿給他？”
“周野的性格，如果知道我穿了他的衣服和鞋子，肯定會非常生氣的。”舒菀認真的提醒道：“你千萬別說是借給我穿了！”
他‘嗯’了一聲，淡淡的應：“知道了。”
……
周斂深回家的時候，周野正蹲在靠近玄關的衣帽區前，身邊的地板上擺了十幾個鞋盒子。
他腦袋伸在櫃子裡，聽見了開門聲才鑽出來看向他。然後，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來說：“老周，你終於回來了！我和嵐姨把櫃子都翻遍了，就是找不著我的鞋。”
這會兒，趙嵐正在他臥室的衣帽間裡翻箱倒櫃。
周斂深換了拖鞋，手裡拎著兩個白色的紙袋，直接遞給周野：“不用找了，在這兒。”
周野困惑的‘嗯？’了一聲，接過來以後，又蹲在地上，把東西拿出來認認真真的檢查。
那雙橘色的定制款鞋子，後跟還有他名字的縮寫字母呢。
周野又發現，這袋子裡還有他的羽絨服和毛衣。
他仰起腦袋問周斂深：“你什麼時候把它們拿出去的，你拿它們出去干什麼了？”
周斂深趿著拖鞋往客廳走，一邊扯下頸間領帶，平靜回他：“借給別人穿了。”
“借給誰穿了？”周野光著腳跟在他身後，說著就生氣了：“這是我的東西，你為什麼不經過我的同意就隨便借給別人！”
周斂深聞言，回過頭看周野。
他脫掉身上的西裝，隨意擱下，言辭之間都是他身為父親的強勢：“你的東西，不也是拿我的錢買的，我有決定它們所屬的權力。”
周野氣的咬牙：“你，你不講理！”他追問：“你到底把它們借給誰了？”
“那個人不希望你知道。”
周斂深說完，不理他了，徑直回了臥室。
周野又跑回去，盯著那兩個白色的紙袋認真看了看。
他羽絨服和毛衣上還有淡淡的香氣，可能是洗衣液的味道，但總覺得很熟悉，好像……
“哼！”
周野氣的把衣服鞋子塞回去，往地板上一扔，轉身回臥室的時候，正撞上走出來的趙嵐。
趙嵐聽見他們說話了，往玄關那兒看了一眼，問他：“小野，衣服鞋子收起來，還是帶去學校啊？”
周野氣呼呼道：“我不要了！”
然後，‘砰’的一下摔上了門！
“……”趙嵐有些無奈，看到周野把東西翻的亂糟糟，她走過去耐心地收拾起來。
還沒有五分鐘，周野忽然又從臥室裡跑出來，寶貝似的抱起了他那雙限量款的帆布鞋，對她說：“還是收起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