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恪思索之時,蘇洵卻忽然打斷了他的思緒。

  “殿下,敢問你收集那麼多尿液作甚?”

  李恪看了眼蘇洵,只是淡淡的回了句,自然是做肥料了。

  “做肥料?”蘇洵臉上詫異之色更勝,隨後急忙勸阻道,“殿下萬萬不可,您可能不知,這尿液並不能滋養莊稼,施過後反而會灼燒秧苗,根本是做不了肥料的啊!”

  然而蘇洵話剛說完,卻見李恪微微笑了笑,隨後篤定的道:“呵呵,蘇老請放心,孤說這尿液能做肥料,那它就能做肥料,孤心中有數。”

  說罷,李恪便轉頭向著來的方向走去。

  實際上蘇洵說的很對,尿液是不能直接作為肥料的,因為尿液中堿性物質會灼燒秧苗。

  但直接施用不行,發酵過後就可以了,甚至發酵過後的尿液,營養成分不亞於後世早期生產的化肥,畢竟尿液中的主要成分除了水,就是尿素。

  而且發酵尿肥的步驟也非常簡單,只需要在尿液容器中加入酵母,再加入一些米糠、豆粕作為碳源密封發酵即可,期間只要打開攪拌一次,使內部發酵均勻,隨後再次密封,大約只需要兩三天時間,尿肥就發酵完成了。

  但是現在的時代還沒有酵母,所以李恪決定用酒曲來代替。至於加入米糠和豆粕顯然會增加成本,所以李恪決定用枯敗樹葉來代替,雖然發酵速度會慢上一些,但最後的效果是相同的。

  交代完這些,李恪便直接回到了王府,但李恪卻並沒有閑著,而是在一張紙上,將如何科學漚肥的方法詳細的寫了出來,准備將其交給蘇洵,再讓其找一信得過的人親自經辦。

  之前在堆糞場時,李恪就已經發現現在漚肥技術的問題所在,既現在的漚肥,完全就是將糞土堆積在一起,讓其自然發酵。

  如此漚肥,不但效率奇慢,最關鍵的是會造成大量有機質的流失浪費,最後的結果,就是辛辛苦苦漚出的肥,並沒有多少肥力。

  而李恪想到的漚肥辦法,不但效率比傳統漚肥方式快上數倍,且肥力可能會比那傳統方式高出十幾倍。

  按照李恪的想法,在漚肥開始前,首先要將糞土與腐植混拌,目的是讓其更易發酵。隨後將其均勻鋪在地面一層,再用稀釋過酒曲的河水均勻噴灑,完成後再鋪墊一層。

  如此重復鋪墊十幾層即可,隨後再在糞土堆上覆蓋樹葉與雜草,加快發酵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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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此時大魏的漚肥技術,一堆糞土若是想徹底發酵成為成品肥料,少說也要兩三個月時間。

  而按照李恪的辦法,估計一周左右時間就可以完成發酵了。

  僅僅半個時辰後,這新式漚肥方法就被送到了蘇洵的手上。

  老知州雖然對李恪如此繁復的漚肥方法心存疑慮,但還是很快就安排人去落實了。

  當天下午,昆陽城四面八方的堆糞場就開始忙碌了起來,大大小小的牛車、驢車,載著或多或少的糞土,就向著城東的打谷場而去了。

  而在打谷場中,一些民夫早早的就已經等候在那裡了,等到大大小小的運糞車一到,這些人便在一人的指揮下,按照李恪所寫的方法,開始進行作業。

  與此同時,另一邊,昆陽城中。

  李恪讓蘇洵貼出的告示也已經貼滿了昆陽城的大街小巷。

  一見府衙貼出告示,城中百姓立馬就好奇的圍攏了上去。

  而在人群中識文斷字之人將告示上內容逐句逐字的讀出來後,圍觀人群立馬就爆發出一陣詫異的驚呼聲。

  “尿換糧食?這到底真的假的啊?這簡直就是天大的奇聞啊!”

  “是啊,這種事,簡直亙古未有,我怎麼感覺是假的呢?尿怎麼可能換糧食呢?”

  “嗨,這還有假,你們沒看這是州府貼的告示嗎?不信的回頭去府衙裡報個名,看看明天到底有沒有人上門收尿不就成了?”

  此時此刻,整個昆陽城大街小巷裡,皆是議論聲不斷。

  幾乎所有人都在瘋狂的議論著,這以尿換糧的事情的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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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更多的,則是躍躍欲試的百姓。

  畢竟,此時城中已然有不少百姓家中瀕臨斷糧,既然現在有這樣的好事,那還不抓住機會?

  很快,前來報名的百姓就將昆陽的府衙擠的滿滿登登,後面排隊的,更是排出了數條街巷,登記工作更是一直持續到了半夜。

  是夜,昆陽城民樂坊的一戶院落裡,張五郎正在仔細打磨著一把寒光閃閃的雁翎刀。

  他是昆陽城的駐軍兵官,管轄一伍,身材孔武壯碩。

  前日,他聽在都指揮使身邊做親軍的結拜兄弟說,這幾日在昆陽城北發現了小股的契丹騎兵。

  按照以往經驗,這小股騎兵應該是契丹人派出偵查敵情的斥候。

  這些人一出現,往往預示著很快就會有契丹大部隊出現。

  看來戰事很快又將再起了。

  張五郎正想著,一旁床上的妻子也將頭轉了過來,臉上幾分激動,幾分忐忑的問道:“當家的,你說今天府衙貼的那張告示究竟真的假的?不會是官家,再拿咱們尋開心吧?”

  張五郎聞言,只是冷笑了一聲,搖了搖頭道:“你覺得可能嗎?從古至今你聽說哪個朝代可以用尿換糧食了?有空你還是多織織布吧,少做那些不切實際的夢。”

  妻子聞言冷哼了一聲,狠狠的白了一眼張五郎,撇著嘴道:“切,我聽說這告示可是城裡那位王爺讓貼出來,人家那麼大的一位王爺,還能騙咱們不成?”

  聽到這話,張五郎不禁又是一聲冷笑。

  “王爺?你可知道那位王爺過去可是太子,就因為昏庸無道,才被當今聖上給罷黜了,這種人的話你也敢信?”

  頓了頓,張五郎又道:“好了,快睡吧,最近可能又要生起戰事,你凡事還要小心才是,至於什麼尿換糧食,你看明早有衙役上門收尿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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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五郎妻子聞言,臉上不禁閃過一抹失望,隨後落寞的將頭轉了過去。

  次日,清晨。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還在睡夢中的張五郎喚醒了。

  他一邊穿衣服,一邊衝著門外大喊:“誰呀?”

  接著他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道尖銳的嗓音:“府衙來收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