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上,吳春河居所。
“吳二哥,你不能下地啊,你一身的傷,動一點傷口就開始滲血了。”
鐵山連忙阻止想要從床上爬起來的吳春河,但後者卻只是揮了揮手,虛弱的說道:“沒事的,我也不能總躺著,這樣更不利於傷口的愈合。”
“而且,現在島上亂作一團,我必須得出去主持大局才行!”
聽到吳春河的話,鐵山臉色不禁陰沉的些許,嘟囔道:“吳二哥,現在都這樣了,你怎麼還惦記這島上呢?魏老大和魏老三都已經死了,現在島上的病例也已經全部折損,只剩下這一群老弱婦孺,你還管他們做什麼?估計早晚官兵就會上島來剿滅他們”
“依俺看,倒不如咱們兩個直接離開這裡的好,還是像過去那樣逍遙自在,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免得又像之前一樣,被排擠被猜忌,俺是受夠了那種鳥日子了!”
鐵山的話,不禁讓吳春河的臉色有了微微變化,但很快他還是搖了搖頭,道:“你我確實可以一走了之,可是我們走了,這島上的擊敗老弱婦孺怎麼辦?到時候就算官兵不來絞殺他們,其他海盜甚至是那些倭寇,也早晚會將他們殺光的。”
“我從小讀的是聖賢書,聖賢可沒有教過我見死不救!”
“所以,我必須得帶他們活下去!”
吳春河一邊說著,一邊就打算向外面走去。
只是他剛走兩步,一個十一二歲孩童便快步從外面跑了進來。
“二當家的不好了,岸上的官兵來送信了!”
吳春河聞言不禁一愣,連忙大聲的質問道:“你說什麼?誰送來的信?”
那孩童走到跟前,將一封書信遞到吳春河手中,隨後又重新說了一遍:“是岸上的官兵送來的信,說讓我親手交給您!”
吳春河更加疑惑了,隨後連忙拆開書信查看。
然而只是看了一眼,他便沉默了。
“吳二哥,咋了?這信上面究竟說的啥呀?”鐵山忙不迭的詢問道。
吳春河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道:“魏大哥還沒死,他被官兵捉住了,現在官兵讓我前去平州自首,代魏大哥赴死,否則他們就殺了魏大哥,以及殺光島上的老弱婦孺。”
鐵山聽完話一臉震驚,隨後氣憤的說道:“這些官兵咋想的?讓吳二哥你替那位老大去送死?開啥玩笑呢?”
“而且當初那魏老大為了自己逃跑,可是差點殺了我二哥你呀,所以於情於理,我二哥你都沒有必要去岸上送死。”
緊接著,鐵山就一把扯過吳春河手中的書信,將其撕了個稀巴爛。
接著他說道:“吳二哥你別多想了,現在那位老大的死活跟咱們已經一點關系都沒有了,你還是聽俺的話,趕緊收拾收拾東西,咱們離開這兒!”
吳春河看了一眼鐵山,臉上浮現一抹異樣。
隨後忽然又笑了笑,拍了拍鐵山道:“成吧,那就聽你的,咱們不管了,遠走高飛!”
“你現在回去收拾東西吧,收拾好了便在家中等我,等我收拾好東西就去找你,隨後咱們一起出發。”
聽到這話,鐵扇的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處,憐憐重重點頭:“誒,俺知道了二哥,俺這就回去收拾東西,你也得快點收拾啊,要不待會兒太陽壓山,咱們就得明天再趕路了!”
吳春河點了點頭,隨後便讓鐵山離開了。
而望著鐵山的背影,吳春和臉上的笑容忽然收斂,隨後輕嘆了一口氣,道:“對不起了兄弟,我只能這樣騙你了,我不能跟你走,我若這樣一走了之,便此生都將背負上不仁不義的罵名。”
“命可隕,名不可廢!雖然我的那些雄心壯志姑且也無法實現了,但就算是死,我也得死的干干淨淨明明白白!”
說完話,吳春河便對那身旁的孩童說道:“速速攙扶我去碼頭,備船,我們這就去岸上!”
數個時辰之後,海岸邊。
吳春河跳下船,趟著海水向岸邊走去。
此時在岸邊,數十名燕雲軍士兵正嚴陣以待,幾十只火槍齊齊指向吳春河,而在這些士兵的前方,則是一道年輕而雍容華貴的身影。
但吳春河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緊張的表情,他緩慢而艱難的走到那白色錦袍年輕人的面前,伸出了雙手,語氣平和的說道:“我就是吳春河,我來替魏老大和島上的幾百老弱婦孺赴死,希望你能信守承諾,然後那些人一條性命。”
李恪玩味的打量著眼前的這年紀與自己相仿的年輕人,不禁露出一抹笑容。
隨後他揮揮手,身後的幾十名燕雲軍士兵頓時放下了手中的火槍。
“呵,我真沒想到,你這樣真的會來。”李恪笑著問道,“難道你就不怕死嗎?”
“死又何妨!”吳春和的回答堅定而平靜,慢條斯理的說道,“這世上誰人又能長生不死?既然早晚有這一日,又何懼之?”
李恪又笑了笑,接著又說道:“但是,當時那位老大可是將刀架在了你的脖子上,他都想殺了你,你難道就不記恨他?甚至現在甘願付出自己的生命,來換他一條活路?”
吳春河表情依舊平靜,緩緩答道:“確實如此,但那又如何?當初如若不是魏大哥搭救,可能我和鐵山早已困死在茫茫大海上。所以我不恨他,全當是將他救下來的這條命,還於他。”
“而且當初我二人結拜時,我已向天地發誓,為兄弟甘願犧牲自己,我現在只不過是在履行自己的誓言罷了。”
“我讀聖賢書,讀的是仁和義,何為仁義?寬他人之憂,盡自己之志,能達仁義,死又何妨?”
“更何況,我的一死,還能換回島上五百多老弱婦孺的性命,所以怎麼算,我都不算虧本,呵。”
吳春河臉上罕見的露出一抹淡然笑容,笑得波瀾不驚,從容不迫。
而對方的一方回答,確實讓李恪震驚不已。
他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說道:“好,好好好,這是好一個仁義之道!”
“你是我見過的為數不多的,堪稱真正仁義之人,我很欣賞你!”頓了頓,李恪笑吟吟的開口問道,“所以,你有沒有興趣跟著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