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言只是微微蹙眉，卻並沒多想，隨後又趕緊從馬車上下來，翻身上了馬匹。
“殿下，那咱們走吧。”張文言忙不迭的已經駕馬離開了。
李恪應了一聲，隨後也翻身上馬。
不就就在他准備離開時，忽然轉頭看向身後不遠處的方百戶，問道：“如何了？”
方百戶微微額首：“殿下放心吧，一切都已經准備妥當了。”
李恪笑著點了點頭，駕馬向著張文言的方向追了過去。
李恪與張文言一邊趕路，一邊開始閑聊起來，不知不覺，就已經走出了幾裡遠。
李恪忽然問道：“老師，這幾個月來，您一直都在通州嗎？”
張文言點點頭：“嗯，被貶到通州後，我便一直在通州。”
李恪接著又問道：“那你的家眷呢？也隨你去了通州？”
張文言又是一陣點頭：“自然，為師已經六十多歲了，身體並不硬抗，日常需要有人照顧的。”
李恪笑著點了點，隨後又問道：“你那後續的小妾也去了嗎？”
聽到李恪的話，張文言表情忽然一凝，隨後有些警惕的看向李恪。
“啊……那是自然，現在小晴已然算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我怎麼可能將她撇下。”
“哦，是嗎。”李恪忽然勒住韁繩，意味深長的看向張文言，道，“不過，我怎麼聽說，那小晴貌似在京城啊？而且，好像還是在東宮之中？”
聽到李恪的話，張文言整個身體忽然一僵，冷汗瞬間流了下來。
“怎……怎麼可能呢？她……她一直在我身邊服侍我啊。”
“是嗎？那看來我應該是聽錯了，那應該不是你那小妾小晴，畢竟，我可是聽說，那個在東宮中的女子，已經流產了。”
李恪的話，簡直猶如一道驚雷，直接將張文言劈得呆立當場。
他趕忙回頭看向李恪，一臉愕然的問道：“你……你說什麼？”
李恪攤了攤手：“沒什麼，就是我在東宮的眼線說，在東宮之中發現了一個長相與小晴極為相似的女子，且那女子已經身懷六甲，卻不時的被李啟叫去侍寢，結果沒幾日，那女子就流產了。”
李恪惋惜的撇了撇嘴：“好像，那女子也生命垂危了，現在被單獨關在一間柴房裡。但想必老師你也知道，女人流產是大事，若是沒人照顧的話，輕則留下後遺症，重則可能要命的。”
“不過，既然老師說那女子不是小晴，那我也就放心了。呵呵……”
李恪說完話，便准備繼續駕馬前行。
然而他卻發現，那張文言卻是已經愣在當場，臉色赤紅，雙眼滿是血絲和淚花。
“老師？您怎麼了？”李恪好奇的問道。
但張文言卻並未理會他，只是惡狠狠的咬著牙，忽然憤怒的咆哮道：“李啟啊李啟，你怎麼敢作出這種事來？你簡直就是個畜生啊……”
接著他忽然墜馬，跪在地上便嚎啕大哭起來。
“李啟，你這個王八蛋，我已經照你說的做了，我連人性都不要了，你為什麼還敢作出這種事情來？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小晴啊，我對不起你啊，是怎麼對不起你啊……”
張文言仿佛崩潰了一般，哭的歇斯底裡。
然而一旁的李恪臉色卻是逐漸冷漠了起來。
忽然，他衝著張文言大吼了一聲。
“夠了！”
張文言被吼的一愣，立馬止住了哭聲，呆呆的望向李恪。
接著他就聽到李恪冷冰冰的道：“別哭了，你的小妾並沒有事，剛剛的話，都是我編的！”
聽到這話，張文言先是一愣，接著臉上便展露狂喜。
“騙……騙我的？真的嗎？小晴……小晴沒事？”
不過就在他看向李恪那如寒冰一般的目光時，忽然就醒悟了過來，隨後連連搖頭道：“李恪……不……殿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我沒有……”
“你沒有什麼？”李恪冷冷道，“你沒有背叛我？你沒有與李啟合謀來加害我？呵，張文言啊張文言，事到如今，你還想騙我到什麼時候？”
“枉我一直將你當做最親近的人，但你卻出賣於我？你可真讓我惡心！”
“不，我沒有……”
張文言還想解釋，李恪卻已經嗆啷啷的拔出了腰間的佩刀，刀鋒直指張文言。
“莫要再狡辯了，其實從你來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你們的全部計劃了，我這幾日不揭穿你，只是因為你還有利用價值。”
聞言，張文言臉色頓時蒼白一片。
原來他一開始就知曉了一切？原來一直以來，他只是在把自己當猴耍？
“張文言，我問你，我待你恩同父子，你卻為了一個小妾，就甘心出賣我，你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裡了嗎？”
張文言望著那閃爍寒芒的刀鋒，本來還是一臉的慌張。
但就在李恪說完這番話後，他先是愣了愣，隨後便忽然笑了一聲，隨後整個人仿佛泄了氣的氣球一樣堆在原地。
最後他又仿佛是已經徹底絕望了，雙眼再無半點光彩。
他木訥的抬起頭看向李恪，不禁笑了笑，道：“呵，出賣你？哈哈哈哈，我出賣了你！”
接著他忽然一起身，對著李恪便咆哮起來：“我出賣你又如何？我為了你，失去的已經夠多了，我大半輩子都在為了你而活，我已經受夠了！我現在醒悟了，我現在想為了自己活一次，我有什麼錯？”
張文言帶著幾分悲愴的哭腔道：“我曾經為了你，頂撞聖上，險些直接被亂棍打死。我曾經為了你，一家十三口慘死。我曾經為了你，放棄了奮鬥了一生的仕途！”
“我為了你，已經付出的夠多了，難道你還覺得不夠嗎？為了你，我現在只剩下這條命了，難道你想把它也拿了去嗎？”
張文言再次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苦笑道：“我真的已經累了，尤其是這次被貶，我已經徹底想通了，我沒有必要為了別人而活，我已經為了別人付出夠多了，我該為自己活了。”
“呵呵，而且小晴又有了身孕，我馬上又要有後了。”張文言抬頭，目光堅定的看向李恪，道，“所以，我現在更加要為了自己而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