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楚才最後看了一眼蕭鐸平，低聲道：“你保重吧！”
隨後便重新提著刀，向外面衝了出去。
而在契丹大營數裡之外的一處山坡上。
兩名身著魏軍裝束的騎兵，正遠遠的向著契丹大營的方向眺望。
在他們的眼中，契丹大營已然是一片屍山血海。
無數的契丹士兵發瘋一般的向著城牆之上衝去，馬上就要登上城牆，卻又馬上被城牆之上的士兵擊退。
這種完全依靠蠻力的攻城方式，已經足足持續了幾天時間。
幾天時間裡，數以萬計的契丹士兵殞命於此，而後又有數以萬計的契丹士兵前赴後繼。
甚至，從遠處望去，那整個契丹大營的城牆都已經被鮮血染紅，無數殘肢斷臂像是枯枝一般掛滿了整個城牆。
那兩名魏軍騎兵見狀，也不禁微微皺起眉頭。
隨後二人默契的互相看了一眼，直接駕馬向著西南方向狂奔而去。
雖然有軍官一再催促，但軍隊的行軍速度還是因為輜重過多而顯得緩慢異常。
甚至遠比李恪預計的要慢得多。
之前李恪預計自己的行軍速度應該在每天五十公裡左右。
然而此時，大軍已然出發了兩日，卻才走出七十公裡。
按照這個速度，恐怕再有四日，軍隊也趕不到契丹大營。
李恪臉上不禁愁雲滿布。
很顯然，等自己以這個速度趕到契丹大營，黃花菜都涼了。
而就在這時，齊如松忽然前來傳令。
“殿下，方才探子回報，契丹大營似乎有被攻破的跡像！”
聽到這話，李恪不由得心頭一緊。
隨後他轉頭看了看身後那緩慢行軍的部隊，不禁大喝一聲：“命令全軍，扔掉一切輜重，只帶上兩日的干糧，還有三十門野戰炮，兩百門虎蹲炮，兩營炮兵上馬先行前進，務必要在後日清晨前趕到契丹大營！”
聽到李恪的命令，齊如松都驚訝異常。
“什……什麼？殿下，我們現在只有兩千匹戰馬，所以至多只能讓兩營炮兵和兩營騎兵現行進軍。”
“可是，六千人我們尚且都顯得兵力不足，兩千人……我們不是去送死嗎？”
但李恪卻目光堅定，直接沉聲回道：“孤知道，但現在我們沒有別的選擇！若是以現在的速度行軍，那我們還不如直接返回昆陽，因為就算趕到契丹大營，屆時契丹大營也已經被攻破了！”
“與其如此，那我們不如背水一戰！”李恪堅定道，“若是勝了，我們名垂青史，若是敗了，剩余的四千人即刻回防昆陽，到時候我們還有最後的本錢！”
“而且孤已經決定了，無需再多言，速速去傳令吧！”
齊如松聞言，只能嘆息一聲，隨後便對身旁的傳令兵道：“現在速速去將殿下的命令傳達下去，全軍務必要快！”
傳令兵很快就駕馬離開了。
而齊如松則對李恪道：“殿下，那就由末將親率兩千炮兵馳援契丹大營吧，您還是隨後軍一同行進吧，畢竟那太過危險了。”
然而李恪卻揮了揮手，篤定道：“不，孤要親征，孤必須要親征。”
隨後他看了看齊如松，道：“因為關鍵時刻，孤敢賭，但你會猶豫！”
隨後，李恪便催馬向前行去。
齊如松聞言，臉色不禁有些難看。
但他心中細想後，卻又發現李恪說的的確是真的。
李恪太敢賭了，他幾乎每一次都在賭，而且是押上性命的豪賭。
但凡他輸了一次，他都將萬劫不復。
很快，部隊便按照李恪的指示，一千多名騎兵將馬匹讓給了炮兵騎乘。
而後，一千多名炮兵便帶著各式火炮和輜重上了馬，在另外一千多名騎兵的護送之下，快速向著契丹大營的方向行進而去。
這一次，部隊的行軍速度顯然要比之前快了許多。
但即便如此，李恪仍舊不敢有絲毫的攜帶，仍舊不停的催促部隊加快速度。
現在契丹大營那邊的形勢已經岌岌可危了，自己已經沒有一分一秒的時間可以去耽誤了。
此時，李恪心中不禁暗暗發誓，將來自己一定要組建一支快速機動部隊，一定要有足夠的馬匹。
到那時候，自己就絕不會再吃這種沒有移動速度的苦頭了。
兩日後，清晨，契丹大營。
此時蕭鐸平已經親自穿上了戰甲，手持佩刀登上了城頭。
此時的蕭楚才已經丟了一條手臂，瞎了一只眼睛，但仍舊站在蕭鐸平的身旁。
“我們還有多少可用的人馬？”蕭鐸平忽然開口問道。
“不足八千了。”蕭楚才低聲道，“其中還有不少都是傷員。”
隨後蕭鐸平又借助朝霞的微光看向城外的叛軍營地。
營帳依舊是連綿不絕，士兵依舊是人山人海。
蕭鐸平大概估算了一下，對面最少還有六萬人馬。
六萬對八千。
看來，現在自己能做的，只有決一死戰了！
“哥，你怕死嗎？”蕭鐸平溫柔的看向蕭楚才，目光中帶著些許的惋惜。
蕭楚才卻只是笑了笑：“呵呵，笑話，蕭家人，就沒有怕死的，你不是也不怕嗎？”
蕭鐸平也笑了笑，隨後又收斂起笑容，低聲道：“哥，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蕭楚才忽然拍了拍蕭鐸平的肩膀：“傻丫頭，說什麼呢？我可是你哥！”
接著他忽然大笑起來：“哈哈哈，現在我不把你當成契丹太後的感覺真是太好了，哈哈哈，我感覺我們像是又回到了五年前！”
蕭鐸平又溫柔的笑了笑，點頭道：“哥，很快我們就可以和父親團聚了，我們一家人很快又能團聚了！”
蕭楚才笑著點了點頭：“是啊，很快你也不需要再扛著那麼多責任了，到時候你也還是別再叫蕭鐸平了，這個名字太難聽了，你還叫蕭然兒，哈哈哈……”
城頭之上，兄妹二人的笑聲很爽朗，但他們都清楚，他們接下來將要面對的是什麼。
另一邊，左右賢王營地。
左賢王耶律松站在營地的一處高地上，眺望著不遠處的契丹大營。
“命令全軍埋鍋造飯，所有人務必都給我吃的飽飽的，待會只要太陽一出來，我們便開始攻城！”
耶律松冷冷笑著道：“今日，我要親手宰了蕭鐸平和那個耶律齊的那個小雜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