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後,飛機落地,她去訂了酒店安置好梁媽媽,自己則外出去找了債權糾紛方面的律師處理梁媽媽的債務,回去時,順便買了輪椅。
第二天,她推著輪椅帶著梁媽媽去了墓地。
梁泊安和梁爸爸的墓地不在一起,他逃獄後和喬語漾一起出車禍雙雙喪命。
事後梁媽媽給他匆匆下葬,至於喬語漾她不知道葬在哪。
她們先去了梁爸爸的墓,再去的梁泊安的墓。
梁媽媽在梁泊安的墓前呆得尤其久。
她才五十多歲的年紀,已經一頭白發。
這頭白發是在兒子死的那天一夕之間白完的。
站在兒子的墳前她都沒有哭。
她的眼淚已經流干。
且要不了多久,她也要下去陪他們了。
她看向顏朝霧,見顏朝霧出神地望著梁泊安的墓碑,她的眼中閃過一抹復雜。
悔恨痛苦愧疚都有。
她呆在這裡不想走。
而顏朝霧看著墓碑上年輕的照片,也暫時沒有想走的意思。
即使黑白照,也能看出男人的英俊儒雅,風光霽月。
他是她的情竇初開,她心裡的秘密。
她考來北城上大學就是因為他。
他真的是個很溫柔的人,與人說話仿佛有種可以安撫人心的力量。
但在她差點被混混欺負,他救了她後,她給他寫過情書,得到他的回信一封。
他說他一直把她當妹妹,從未有過男女之情。
然後過了不久,他就與喬語漾在一起了。
可是她真的好想問問他,既然只把她當妹妹,為什麼要在救了她後,她抱著他哭時突然親吻她的額頭?
......
快到天黑時,兩人才離開墓地回酒店。
晚上她們睡在一張床上。
關了燈,四周靜悄悄的,可能今天去看了梁泊安的墓,梁媽媽心裡起伏較大,突然懊悔地說:“我當初怎麼就一點看不出她存著壞心呢?”
顏朝霧知道梁媽媽說的是喬語漾。
在陷害梁家之前,喬語漾是一個長輩挑不出錯的兒媳,不僅事事以梁泊安為先,把梁泊安的生活照顧打理的井井有條,還孝順婆婆,因此梁媽媽真的很喜歡她。
但不知為何,喬語漾對她說話總是帶刺,有好幾次,她都覺得喬語漾是故意在她面前秀恩愛。
因此,她特別討厭她,甚至有些嫉妒。
嫉妒梁泊安喜歡她,嫉妒梁媽媽提起她時贊不絕口。
直到她有了謝平舟,她終於釋然。
可最後,就連謝平舟的心裡也是她。
如果在愛情裡要爭個輸贏,她始終是她的手下敗將。
所幸,她現在不爭了。
但這是因為喬語漾死了。
她真的不確定喬語漾要是還活著,她能不能擺脫她的陰影。
她沒有回答她,只問:“接下來您還有哪裡想去的?”
梁媽媽說她剩下的日子想在鄉下的老家度過。
那裡都是她的舊識,她的親人。
但在梁家落敗後,梁媽媽家的所有房產都被強制執行還債了,回到鄉下她根本沒有地方住。
梁媽媽讓她不用擔心,說她大姨家的孫子在那裡開客棧,她打算住客棧,她拉住她手語重心長說:“我去了那裡以後,你就不用陪著我了,我自己可以。”
顏朝霧:“不,我要陪著你。”
她不可能丟下她自己走的。
不僅如此,她還想把梁媽媽鄉下的老屋買回來。
她身體這麼差,住客棧肯定不如住家裡方便。
且梁媽媽嘴上不說,但連老屋都沒留住她心裡肯定也是難過的。
她每天大多時候都在睡覺。
顏朝霧利用她睡覺,跑了幾次當初拍賣這套房子的管理機構,終於查到梁家老屋的買主。
梁媽媽的老家因為山美水美,已經發展成小有名氣的旅游景點。
所以她家那個大院子價值也不低。
買它的是個挺有錢的男人,姓唐,唐哲。
顏朝霧給他打過一次電話,男人毫不猶豫地說不賣。
人家豪氣十足,在電話裡說根本不在乎那點錢。
沒辦法,顏朝霧只能當面去找他。
她通過一些在北城的舊關系約到唐哲。
只是剛進入約好的餐廳,她就遇上了來吃飯的謝平舟和江若妍。
江若妍挽著謝平舟走過來,一看到她,臉色當即變了,快步上前,生氣地問:“你怎麼在這兒?你不是應該離了婚拿錢出國了嗎?”
顏朝霧蹙眉,不想與她糾纏,“你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和謝平舟結過婚嗎?”
“我......”
江若妍往四周看了看,見餐館人挺多的,表情微變,恨恨地瞪她一眼,看向謝平舟。
謝平舟根本沒看顏朝霧,只問她,“還吃不吃?”
江若妍咬了咬唇,“吃,為什麼不吃?”
她說著就繼續往前走,經過顏朝霧時說了一句嫌棄地嘟囔一句,“真晦氣!”
謝平舟聞聲掃了一眼顏朝霧。
她垂著眸,長長的睫毛落下,臉色平靜,沒有看他們,好似聽不到。
他們走後,顏朝霧也進入和唐哲約好的包廂。
她剛進去,唐哲就進來了。
她立即起身,“唐先生。”
唐哲看到她後愣了一下,而後揚起笑,“坐。”
男人長相中等,只是身上一股流氣,尤其看著人笑得時候,讓人很不舒服。
但顏朝霧還是坐了下來,她拿起水杯給唐哲倒水,“唐先生,那套老房子是我家的祖宅,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如果您願意賣給我,價格不是問題。”
但整頓飯不論她怎麼說,唐哲就是不松口。
吃完飯離開時,顏朝霧一直跟到他的車旁,看著他上了車才作罷。
江若妍和謝平舟從餐廳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愣了愣,“剛才那個不是我那個不學無術的表哥嗎?他倆怎麼混到一起去了。”
江若妍說完又驚訝地捂住嘴,不可思議地說:“她該不會是想勾搭我表哥吧,我表哥來者不拒的。”
謝平舟看著路燈下那道纖細的身形,聞言眉頭一蹙沒吭聲。
顏朝霧回到酒店後,她手機進來一個電話。
她看了一眼,竟是謝平舟打來的。
她沒有猶豫,掛掉拉黑一氣呵成。
但第二天她去酒店附近的超市買日用品,買完出來時,一輛車從她身後駛過來停到她面前,車窗降下,露出男人英俊的面龐。
他黑漆漆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凜冽清冷,“上來。”
兩個字,沉甸甸的,仿佛帶著威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