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蔚表情肯定,“看清了,就是他。”

徐茂跟賀譽對視一眼,賀譽道:“你先出去。”

江蔚不明所以,總覺得賀譽看她的眼神裡比平時多了些雜質。

她沒時間多想,抬腳走出了貴賓廳。

徐茂揚手把雪茄丟到對面,“她看著倒是比姓紀的瘋瘋癲癲的那個強多了。”

賀譽接過雪茄,沒抽,抿唇不言語。

徐茂冷嗤:“也就看著不錯而已,手段倒是不太高明。”

賀譽:“未必是她。”

立在一旁的徐茂的男助手,低聲提醒道:“小賀總,服務生已經表態,他說沒做過,也願意報警配合調查。他今天正巧白班,您看要不要給您叫過來問問?”

賀譽目光陰翳地掃他一眼,男助手訕笑著後退了兩步。

徐茂轉著手上的戒指,說出的話江湖氣息很重,“阿譽,這年頭,戲子無情婊無義,你也別太相信身邊的女人,以前吃的虧還不夠多?”

賀譽渾身散發著蜇人的凌厲氣息。

連指尖的雪茄都捏的變了形。

他問:“監控有什麼線索?”

徐茂遞給助手一個眼神,後者心領神會,“小賀總,這U盤裡是事發前後兩天的所有監控備份,我們查過了,沒有任何異常。”

賀譽拿著U盤,若有所思地輕輕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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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助手又補充了一句:“服務生就住在後樓的宿舍,事發到現在,他每天都正常出勤,兩點一線。我們也安排財務查過他的銀行賬戶,除了工資沒有多余的進項。從他的種種表現來看,不像是被收買過,也沒有任何被收買的痕跡。”

貴賓廳裡蔓延著死寂般的寧靜。

徐茂眯著眼嘬了口雪茄,“阿譽,你回去考慮考慮,如果執意要調查,我會安排人全力配合你。”

“謝了。”

徐茂笑了聲,“我好歹算你半個親戚,不用跟我客氣。但你還是聽我句勸,多提防身邊人,有時候女人狠起來,連自己都不放過。”

賀譽丟下雪茄,“嗯,先回了。”

門外,江蔚有些腹痛,靠著窗台動作隱晦地揉著小腹。

最近姨媽期,不應該劇烈運動。

偏偏剛才為了應付賀譽,她跑了小一公裡。

現在後勁兒上來,哪兒哪兒都不舒服。

當賀譽從貴賓廳出來的時候,江蔚感覺到一陣駭人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她望著賀譽,幾乎不需要仔細端詳就能看出他的異常。

他在生氣,出離憤怒的那種。

江蔚甚至看到了賀譽眼底凝結的戾氣。

那是從未有過的極度陰沉,仿佛醞釀著暴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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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蔚沒由來的緊張,她不確定他如此陰鷙的一面是針對自己還是裡面的徐茂。

走上前,小心地問:“有結果了嗎?”

賀譽目光沉沉地看著她,一秒、兩秒、三秒……

時間在這樣的對視中被拉的無比漫長。

江蔚以為賀譽會說些什麼。

好的,壞的,總要說些什麼。

可是並沒有。

賀譽一言不發地轉身向前,江蔚收斂心神後,也趕忙跟上。

車裡,連司機都察覺出了不對勁。

他索性等在車旁遲遲沒有上去,把空間留給他們二人。

壓抑窒悶的氣氛在持續蔓延。

賀譽閉口不言,江蔚也愈發沒底。

“賀總……”她輕聲開口,試圖打破這令人壓抑的氛圍,“是不是不順利?”

賀譽低頭點煙,淡淡的火光映在他的眼底,深入寒潭。

他應聲,冷沉地說:“不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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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蔚松了口氣,溫聲安撫,“我們可以試著想想別的辦法。”

“什麼辦法?”賀譽吐出一口煙,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有一半的煙霧吹到了江蔚的臉上,“服務生說沒做過,你認為用什麼辦法能讓他改口?”

江蔚的表情霎時凝固,“我親眼看到的……”

“有證據?”

“那杯酒,送去檢測的那杯酒,還有我。”

賀譽面色冷淡地看著江蔚,“一杯加了料沒人喝過的酒,能證明什麼?”

“如果讓警方調查……”江蔚心有所感,回望著男人冷漠的目光,謹慎地回答道:“那晚參加酒局的人,會不會受到影響?”

畢竟有領導也有企業家,人情世故敏感復雜,她就是考慮到這個層面,那天晚上才用自己當了靶子。

賀譽薄唇揚起,透著股譏諷的味道。

他什麼都沒再說,敲了下車窗,示意司機上來。

直到江蔚瞥見男人嘴角的嘲諷,思路一下就打開了。

她想到了什麼,張著嘴,半天才發出聲音,“你是不是懷疑……我?”

賀譽往嘴邊送煙的動作明顯一頓,哪怕只有彈指瞬間,她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江蔚只有一個感受,那就是荒唐。

荒唐至極。

賀譽不間斷地抽著煙,好半晌才低聲開口,“先送她回家。”

他說話了,卻不是對她。

江蔚側過身,為自己據理力爭,“賀總,不是我。我有什麼理由這麼做?”

“我也想知道,你有什麼理由這麼做。”

男人拖著低低緩緩的調子,像呢喃,像沉思。

卻更像個拳頭砸在了她的心上。

江蔚呼吸急促,嘴角發白,連著腹痛都被攪和的更嚴重了些。

她蜷起手指,攥著拳,語氣堅定又倔強:“我沒那麼蠢,也不會做賊喊捉賊的事。如果賀總不相信,可以現在送我去警局,我會配合一切調查。”

賀譽濃眉緊蹙,伸手捏著眉心,“沒必要,沒人說你賊喊捉賊。”

江蔚咬著牙,“您的表現就是這個意思。”

“江蔚,你差不多得了。”

賀譽心煩的不行,偏生這女人一再的挑戰他的底線。

他的確有那麼一時半刻懷疑過江蔚。

隨即又打消了念頭。

即使很多線索和分析都顯示她可疑,賀譽仍清楚事有蹊蹺。

他傾向於相信江蔚,這是來自他情感和判斷上的偏袒。

而此時的江蔚,說不上是委屈還是憤怒,兩種情緒的拉扯,讓她覺得窒息般難受。

她知道自己該聽話,該乖巧,哪怕受委屈也該忍著。

但人格和品行上的抹黑,她做不到無動於衷。

江蔚:“劉哥,麻煩你前面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