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代蘭執意要求，江蔚拗不過。
午飯後，便帶著顧雲恆出了門。
走前，她特意囑咐了醫療室的護工幫忙照料。
江蔚帶著顧雲恆去了市中心的地標廣場。
恰好趕上一場藝術展覽會。
廣場四處人山人海。
江蔚其實沒什麼心情亂逛，礙於顧雲恆特意過來探望，她確實不能怠慢了客人。
“前面有一條畫廊，有不少一線畫師的作品，過去看看？”
江蔚打起精神，“行，我去買票。”
“不用，我有。”
江蔚狐疑地看著他手機上的兩張電子票，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買的。
她沒多說，安靜地跟著顧雲恆往畫廊裡面走。
江蔚心裡惦記著江代蘭，又焦心於陽城那邊的工作。
她倒是想一直留在渝市照顧，可不上班，哪來的錢？
若是給母親請個專業的陪護，按照市場價來算，一個月六千左右。
倒是支付得起。
江蔚一通胡思亂想，壓根沒仔細看那些名師畫作。
此時，畫廊裡人不多。
顧雲恆兀自往前走著，時而駐足欣賞牆上的大作。
沒有一定藝術基礎和品鑒能力的人，看著這些抽像畫無異於鬼畫符。
比如江蔚。
她漫不經心地踱著步，余光掃過畫廊盡頭的轉角處，登時一怔。
蘇怡？
江蔚懷疑自己看錯了。
她張望了兩眼，耳邊傳來了顧雲恆的詢問，“怎麼了？”
江蔚駐足，再次望向拐角時，哪還有人影。
“沒什麼。”江蔚斂神，心裡有點亂，隨後跟顧雲恆搭話，“有你喜歡的作品嗎？”
顧雲恆指了指牆上的一幅畫，“這是馮老的封筆作。”
江蔚心不在焉地聽著他的介紹，腦海中卻浮現出方才的一幕。
蘇怡手裡挽著的男人，雖然只是一瞬，但江蔚仍覺得眼熟。
可惜兩人走得太快，連個側臉都沒看到。
這個小插曲，江蔚沒放在心上。
到了下午四點，江代蘭打來了電話。
一看到來電顯示，江蔚瞬間就緊張了起來。
“喂，媽，怎麼了？”
“蔚蔚啊，這兩個護工和營養師是你找過來的嗎？”
江蔚一頭霧水，“什麼營養師？”
她出門前確實讓療養院的護工幫忙照料，但哪來的營養師？
江代蘭很是詫異，“她們說是你聘過來的，難道不是嗎？”
江蔚猜到了一種可能，便安撫道：“媽，沒事，你先讓她們照顧著，我這就回去，先不說了啊。”
“哎，你這孩子……”
江蔚匆匆掛了電話。
顧雲恆適時說道：“逛的差不多了，我陪你一起回吧。”
“別，療養院到市裡不近，你別跟我來回折騰了，等咱們回了榕城，我再請你吃飯。”
顧雲恆見她堅持，只好作罷。
他又何嘗不知道今天並不是約會的好時機。
但難得有單獨相處的機會，他還是沒忍住占用了她一個下午的時間。
至於出差，不過是不想讓江蔚搭人情的借口罷了。
療養院。
江蔚回來的很快。
走進醫療室就看到了兩張陌生的面孔。
一個護工，一個營養師，都是中年女性。
兩人分工明確，做起事來認真又利落，一看就知道是經過專業培訓的。
江代蘭站不起來，只能拉著江蔚的手，母女倆湊在一起說悄悄話。
“怎麼還請了兩個人，要浪費不少錢吧。媽沒那麼嚴重，平時讓院裡的護工搭把手就行，你快讓她們回去吧。”
江代蘭心疼錢，更心疼江蔚。
要不是她自己粗心大意，也不會把女兒折騰回來。
見狀，江蔚安撫道：“媽，別擔心，錢的事我來解決。”
江代蘭急得眼睛都紅了，“你賺錢不容易，我真的沒事，過兩天就能下地了，你聽媽話，讓她們回去，啊。”
江蔚沒聽她的，態度很堅決，“媽，等你能下床了，我就讓她們回。”
“蔚蔚，你……”
“你先躺著，我和護工阿姨聊聊注意事項。”
江蔚把護工和營養師叫到了門外。
一番打聽才知道，她們是療養院配備的高級護理技師，單日收費每人五百。
這次兩人是接到了院長的通知，讓她們過來照料江代蘭。
至於護理費用已經預繳過了。
江蔚心知肚明是誰的手筆。
她讓護工繼續幫忙照看，自己則來到門外的水池邊給賀譽打了通電話。
同一時間，正在開會討論並購方案的賀譽，看到來電顯示，便起身走出了會議室。
余高揚和徐曼等人面如菜色，總算能歇口氣了。
實際上，這次的並購談判並不順利。
明明八九不離十的事，偏偏中途有另一家公司突然冒頭與阮洋環保接洽，給出的並購方案直接在股權和經營權上做出了讓利。
如果賀氏堅持原有的方案，只會處於下風，失了先機。
為此，賀譽帶領著出差小組不分晝夜地調整方案，尹承霖也時刻關注著阮洋環保的動向。
門外走廊。
賀譽點了根煙。
電話那頭，江蔚溫軟的語氣傳來，“我媽的護工是你幫忙安排的吧。”
賀譽嘬了口煙，眉宇間的疲憊褪去了幾分，“終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江蔚一梗，“我知道你忙，護工的事，謝謝。護理費用可以在我的工資裡扣。”
在療養院的這幾天她不是沒想過跟賀譽聯系。
但余高揚給她透露過並購不順利的事。
這種敏感時刻，江蔚不好打擾他。
賀譽皺眉，嗓音沉沉，“跟我還要分得這麼清？”
“一碼歸一碼。”
“真想道謝，回來當面跟我說。”
“好，等我媽這邊安頓好了我就趕回去。”
“哪天？”
江蔚斟酌著說了個日子，“大概下周。”
賀譽靜了兩秒，“有護工在，還有你發揮的余地？”
江蔚：“……”
明白了，護工到位了，這是催著她回崗工作呢。
江蔚倒也沒堅持，松了口，“那我盡快。”
賀譽聲線低沉：“到了陽城提前告訴劉鼎，讓他去接你。”
“好，那你先忙，拜拜。”
賀譽聽著她軟軟的嗓音說出拜拜二字，“嗯，掛了吧。”
結束通話，江蔚攥著手機，嘴角輕輕上揚。
她再怎麼自欺欺人，也無法違心否認此刻心中淡淡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