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人來人往的寫字樓大堂。
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面，映著一道頎長身影。
江蔚快步走過去，“賀總，您找我有事？”
公共場合，江蔚的態度比在辦公室還要恭謹疏離。
賀譽單手入袋，抿唇睇著她，“洽談的結果如何？”
江蔚剛准備概括幾句，男人轉身走向鋪著紅毯的休息區，“到這裡說。”
兩人入座。
旁邊開放式咖啡廳的店員立馬送來了兩杯咖啡，還有一塊慕斯蛋糕。
江蔚恍若未見，盡職盡責地彙報工作。
賀譽右手撐著太陽穴，視線若有似無地落在女人憔悴的臉上。
彙報完，江蔚舒了口氣，“目前情況就是這樣，您有什麼指示嗎？”
賀譽抿唇不語，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江蔚看不透賀譽的用意，以為他在思考談判策略，索性忙裡偷閑地靠著沙發小憩了會兒。
只可惜，忙裡偷閑的時光總是短暫。
“阿譽！”
蔣凝驚喜的呼喚傳來，江蔚瞬間坐直了身體。
賀譽眼底掠過一絲不悅，轉瞬即逝。
“你怎麼來了？”
蔣凝走到賀譽跟前，側身坐在扶手上，白皙的手指自然地搭在了男人的肩上。
這種情況，江蔚自覺要回避。
站起身的同時，她聽到賀譽說：“讓江蔚把咖啡給你們拿上去。”
蔣凝掃到桌上的咖啡和蛋糕，笑容淡了幾分，“不會是這兩杯吧？”
賀譽昂了昂下顎，蔣凝順勢瞥去。
只見，開放式的咖啡廳取餐處，滿滿當當地擺了一排外賣袋子。
少說七八個。
蔣凝面露喜色，一時情難自禁，俯身在男人的側臉落下一吻，“你真體貼。”
賀譽下頜線突地緊繃，臉色不可抑制地沉了下來。
他下意識看向了江蔚。
殊不知，在蔣凝吻他側臉的時候，江蔚已轉身走向了取餐處。
她的背影灑脫，動作麻利，分分鐘就把所有的外賣袋全部拎在了手裡。
干脆利落的像個局外人。
可誰又知道，她沉靜淡然的表像下是不可名狀的難堪和窘迫。
有必要把她叫到樓下來看他們秀恩愛嗎？
原來彙報工作是假，替蔣凝拎咖啡才是真。
江蔚拎著滿手的咖啡袋走進了電梯。
蔣凝望著她的背影，幽幽地勾起了唇角。
洽談會在晚上六點多落下了帷幕。
經過一整天的拉扯，基本達成了統一意見。
凱越黃總本來准備了晚餐，但眾人疲憊至極，紛紛謝絕了聚餐的邀請。
黃總沒強求，送他們出門時，與眾人握手道別。
輪到江蔚，黃總笑呵呵地說道：“江經理，會上說了兩句不中聽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江蔚：“不會，您言重了。”
“那就好。雖然江經理有些措詞不專業，但瑕不掩瑜，期待我們下一次的合作。”
“黃總說的是，期待下次合作。”
別人是欲揚先抑，黃總是先揚後抑。
表面看起來是客套話，實則仍舊見縫插針地貶損江蔚不專業。
周新從旁接過話頭，寒暄幾句後便帶隊離開。
車上，徐曼憋了一下午，點了煙猛嘬一口，“你是不是得罪過黃總？”
江蔚揉著太陽穴，“我今天第一次見他。”
“老東西說話夠難聽的，明擺著找茬。”
“他說的也沒錯，和你們相比，可能我的措詞確實不精准。”
“得了吧。”徐曼滿不在乎地嗤了聲，“這套職場PUA大法誰聽不出來，分明是故意針對。”
江蔚閉著眼靠向頭枕，身心俱疲。
她比誰都清楚，自己今天的措詞並沒有不妥之處。
雖說被當眾質疑確實不爽，可你又不能擺事實講道理的讓對方信服。
除了自己消化，一點辦法都無。
凱越科技的合作案算是圓滿收官。
後續的細節周新沒再讓江蔚參與，而是讓她敦促工程部選址的進度。
日子緩緩流逝，過了一周，眨眼來到了下旬。
那張情況說明文件，賀譽始終沒簽字。
江蔚每天忙得不可開交，慢慢地也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後。
這天，聖誕節前夜。
過了下午四點，周新在辦公區朗聲說道：“這段時間大家辛苦了，今天平安夜，提前兩小時下班。”
“哦——周總英明。”
“周總神武。”
狂歡聲此起彼伏，江蔚被氣氛感染，跟著高呼了幾聲。
地下停車場，徐曼挽著江蔚一起上車。
“今晚說什麼也要不醉不歸，你可不許掃興。”
江蔚系好安全帶，“聽你的，不醉不歸。”
早在半個月前，徐曼就定下了平安夜的夜場活動。
難得有人陪著放縱，一向矜持的江蔚破天荒地十分配合。
徐曼帶著她來到造型室，做了定制的妝造。
江蔚穿了自己的黑色針織裙。
裙子不暴露，修身款，及膝的長度再配上一雙高跟靴，襯得江蔚膚白貌美，身段婀娜。
徐曼摸著下巴，繞著她走了兩圈，“我要是男人，一准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江蔚看著鏡中的自己，淡妝點綴的眉目精致如畫，一雙眼睛黑白分明。
美是美，卻遮不住眼底淡淡的寥落。
徐曼心大，自是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
一番精心打扮，晚七點半，兩人打車去了夜店。
還沒進門，就聽到了震耳欲聾的音效。
江蔚跟徐曼來到提前預定的雅座，空氣中俱是香水和荷爾蒙揮發的味道。
“來，喝酒。”
徐曼叫了洋酒和果盤小吃，身體隨著音樂的律動而左右搖擺。
江蔚：“今晚就我們兩個嗎？”
“什麼？”
江蔚扯著嗓子又問了遍。
徐曼笑得神秘，湊到她耳邊道：“其他人一會就到，都是這個圈子裡的。今晚放開了玩，姐買單。你要是想玩大的，隔壁就是酒店，姐也可以幫你開房。”
江蔚：“……”
時間過了八點，夜店裡陸續上人。
直到雅座的八人位逐漸坐滿，江蔚才驚覺徐曼不是開玩笑。
徐曼叫來的朋友有男有女。
雅座位置不夠，有兩個姑娘毫不避諱地坐在了男人的腿上。
場面刺激又大膽，極具視覺衝擊力。
江蔚看得出神。
徐曼趁機摟著她的脖頸拍了張照片，“來，笑一個，我要發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