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蔚放下杯子，一抬頭，看到了蔣凝披在肩上的黑色大衣。
她平靜地移開視線，“蔣小姐。”
“你剛才一直在樓下嗎？”
“嗯，我和朋友來的。”
“也在包廂嗎？還是坐大廳？”
蔣凝往窗子的方向看了眼，這一晚上，賀譽多半的時間都在落地窗前向下望。
她有理由懷疑他是在看江蔚。
江蔚對蔣凝不甚了解，但幾次接觸下來，確實吃過悶虧。
外界都說蔣家小姐端莊淑雅，學識過人，是榕城有名的名媛。
江蔚作為當事人，最有發言權，蔣凝絕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麼知書達理。
全是表像和假像。
見江蔚遲遲不說話，蔣凝笑容斂去幾分，“你……”
“蔣大小姐，你這盤道呢，還是盤問呢？我妹子坐哪兒你也管？”
邢牧出言幫腔，似嘲諷，似揶揄。
蔣凝攏了攏肩頭的大衣，口吻似嬌嗔，“我和江蔚很熟，牧哥你別挑撥離間。”
邢牧輕哂，仰身偏頭朝著賀譽喊道，“欸，管管你家娘們兒。”
這稱呼一出，蔣凝霎時掛臉了。
女人、女朋友、未婚妻，哪個不比‘娘們兒’好聽？
江蔚看出了些門道。
邢牧跟蔣凝，不合？
還不等蔣凝再說些什麼，賀譽走來了。
江蔚第一時間就想離開是非之地。
邢牧卻大喇喇地伸出長腿來回活動，恰好擋住了她的去路。
眨眼間，賀譽近在眼前。
他看了眼蔣凝，隨即坐在邢牧身畔，“嘴上沒個把門的。”
邢牧笑得浪蕩，長腿還擋在江蔚身前。
姿勢和動作，莫名透著幾分親近的維護。
蔣凝被晾在一邊，孤身站著，表情變幻莫測。
賀譽遞了個台階：“怎麼不坐？”
蔣凝維持著風度。
坐下就開始搞事：“牧哥和江蔚認識很久了嗎？”
邢牧：“嗯，比你久。”
江蔚一言不發，卻持續躺槍。
蔣凝：“阿譽，你有沒有覺得牧哥和江蔚挺有夫妻相的？”
賀譽身上的氣息瞬間變得冷肅不少。
江蔚：“蔣小姐真會說笑。”
邢牧：“我跟所有美女都有夫妻相。”
蔣凝挽著賀譽的胳膊，“你說要不要合撮合他倆？”
賀譽撥開她的手，“你很閑？”
邢牧從旁插話：“江蔚願意的話，我完全OK。”
賀譽俯身拿起煙盒，轉手遞給邢牧時，眼神裡滿含著警告的意味。
邢牧更加放肆地悶聲發笑。
讓你裝。
明明放不下，還裝腔作勢。
過了幾分鐘，江蔚出門離開。
邢牧咬著煙含糊地問，“你不去送送？”
賀譽目光陰沉，“你帶她進來做什麼？”
“誰讓我輸了游戲。”
兄弟倆低聲說話，蔣凝聽不清，可她就是覺得話題八成是圍繞著江蔚的。
江蔚，她怎麼總是陰魂不散。
晚上十一點半，徐曼終於耍累了。
走出夜店，更深露重。
徐曼打了個噴嚏，掏出手機想叫車。
突地，左前方的停車場，亮起一束車燈。
江蔚抬手遮了下，待適應過來，不免驚訝地瞠目。
車上下來的人，是顧雲恆。
江蔚給兩人做了介紹。
顧雲恆道：“別叫車了，我正好也回去，順路送你們。”
徐曼：“你來夜店，沒喝酒？”
“沒有，最近腸胃不太好，就是過來湊個熱鬧。”
徐曼感嘆有緣。
江蔚卻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特意過來接她們的？
上了車，徐曼喝得多，玩得瘋，趴在後座睡了過去。
車廂裡安靜的厲害。
江蔚清了清嗓子，“今晚，謝謝，麻煩你了。”
顧雲恆：“客氣什麼。剛才我就坐在你斜後方的吧台，我們哥幾個到的晚，沒有卡座了。我看你們那桌都是人，就沒過去打招呼。”
江蔚：“你幾點到的？”
“快十點吧。”顧雲恆打著方向盤，溫潤一笑，“我到的時候你沒在，後來注意到你是從樓上包廂下來的。”
這番說辭，稍微打消了江蔚心底的顧慮和惆悵。
只要不是特意過來的就好。
顧雲恆先送徐曼回了家。
車子抵達德賢府時，顧雲恆單手扶著方向盤，側身問道：“你明晚真的沒空？”
江蔚：“我……看看情況，如果加班不晚的話，請你吃飯。”
“好，那我等你電話。”
回到家門口，江蔚開門時覺得有點古怪。
左顧右盼之際，門邊牆角的兩枚煙頭赫然入目。
這公寓一梯兩戶，聽說對門長期無人居住。
而兩枚踩扁的煙頭在她家門口附近，怎麼看都顯得詭異。
莫不是年關將近，有小偷在附近蹲點？
想到這個可能，江蔚鬼使身材地蹲下去，盯著煙頭看了又看。
她不抽煙，卻在賀譽的耳濡目染下，對香煙的牌子有了少許的了解。
以至於看清楚煙頭邊緣的logo時，江蔚恍惚了好幾秒。
那是賀譽常抽的一款香煙。
賀譽來過？
念頭產生的一瞬間，江蔚直接否定了。
這不是賀譽會做的事。
況且就算他來過，敲不開門，定會給她打電話。
江蔚甩甩頭，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
打算明天發給物業，讓他們查查監控，順便加強安全防範。
年關前後，通常是小偷‘怒刷業績’的時間段。
次日。
江蔚到了公司，徐曼神秘兮兮地湊過來，“你看沒看我的朋友圈？”
“沒有，怎麼了？”
昨晚到家她洗洗就睡了，累得不行，哪還有時間刷朋友圈。
徐曼‘嘖’了一聲，“五分鐘之後，你再看看。”
江蔚不明所以，習慣了徐曼的不按套路出牌，沒當回事。
直到五分鐘後，正在寫報告的江蔚，以為自己手機中毒了。
不曾間斷的震動聲嗡鳴不停。
江蔚拿起手機一看，微信消息99+。
本部門的同事也伸著脖子調笑道：“江助，魅力無限啊。”
江蔚訕笑著低頭，看到微信群裡的@，以及朋友圈的提醒，整個人都不好了。
幾分鐘前，徐曼發了一條新的朋友圈。
內容是昨天夜店那條朋友圈的留言截圖。
排滿了九宮格。
下面的留言清一色都是詢問徐曼旁邊美女的聯系方式。
要電話的，要微信的，甚至還有要生辰八字的。
徐曼微信好友人數過千，可想而知留言有多少。
即便大多數人都僅僅是跟風湊熱鬧，重點還是昨夜的江蔚美出了圈。
與此同時，賀譽也刷到了徐曼的這條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