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薔探身子握住沈眠的手:“眠眠,眠眠……你……你能不能回去求求少卿啊,讓他……讓他別和你離婚,不然……不然離婚了在身邊養著也行啊,你長得這麼漂亮……”
“可我不想。”沈眠淡淡的說。
“現在是你想不想的問題嗎?”楊薔語調驀地尖銳了:“是懷胎十月生下你的媽媽的問題!沈言是他的兒子,他唯一的兒子,你……你怎麼能這麼做啊,你考慮過我的處境嗎?你……沈眠!”
沈眠沒說話,安靜的看著楊薔語調高昂的說話。
楊薔軟了下來,握著沈眠的手近乎哀求:“眠眠,你回去找少卿吧,讓他做你的,也做媽媽的靠山。好嗎?”
“可我現在不想再看見他了。”沈眠把手抽出來:“陸少卿不想看見,陸家的所有人都不想再看見。”
高傲但是很護短很圈地盤會疼人的季清是一。
有點花心,但是個好爸爸的陸明遠是二。
不願再被她欺負也不願意再被她哄的陸少卿是三。
不管是哪個,沈眠都不想再見了。
等離婚的事說出來。
厭惡她的陸少卿把為什麼離婚的理由說出來。
他們也不會再想看見她。
沈眠說:“真的沒可能。”
眼神平靜,語氣也平靜,卻帶著不容忽視的絕對。
楊薔瞳孔縮了縮,頹然的坐在沙發上發呆。
沈眠低頭抿了口黑咖,感覺真苦,卻仰頭喝光了,放下後平靜的說:“你還有個選擇,跟我走。”
楊薔看向她。
沈眠:“跟我離開這裡,去江南,我這些年存了些錢,我能工作,可以像沈致和那樣養活你。”
楊薔眼淚又開始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可是眠眠,我愛他啊。”
“你愛他什麼?愛他打我,還是愛他拿我當個交易工具。”
沈眠說完想等等她說什麼的。
但已經想到了。
做不過是兒女就該為父母付出這種話。
所以不給楊薔說話的機會了,“你該慶幸我不像你這個性子,否則沈致和早就移情別戀了。”
楊薔愣愣的看著沈眠。
“沈致和喜歡的是你的依附,媽,你愛他,但他撐死了只是喜歡你。”
“喜歡和愛是一樣的。”
沈眠淡淡的搖頭:“不一樣,喜歡只是恰好他喜歡的特質你擁有,這個特質在別人擁有的時候可以轉移,你這種類型社會上很多,他很多年前就厭倦了你,現在還拿你當個玩意養著,是因為我長大了,我可以給他謀求利益,一旦我對他沒有利用價值了,你一定會被他拋棄。”
沈眠嘆了口氣:“你醒醒吧。”
楊薔許久沒說話,只是哭。
沈眠看了她很久。
從包裡拿出銀行卡放在桌面上推過去:“我明天晚上七點去江南,如果你願意跟我走,就來你家附近的甬道找我,如果你不願意,這個錢當是我買斷咱倆母女之情的錢,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
沈眠站起身,低頭看她:“如果你不跟我走的話,就抱好沈潔的大腿,她是你和沈致和的女兒,她可以保你,還有,辛苦幫我保密,不要告訴沈致和我要走的事。”
沈眠低頭又看了她很久:“沈致和知道我和陸少卿離婚並且想跑的話,一定不會放過我的,很可能會把我送去肮髒不堪的地方折磨,來給他的兒子報仇。”
沈眠走了。
回到家蒙頭就睡。
迷迷糊糊睡醒已經是隔天中午。
沈眠打開衣櫃撥弄了會,把去年剛和季清交好,她給她買的白色裙子拿出來換上,對著鏡子畫了個妝。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想笑笑,笑不出來作罷了。
最後起身朝門口走。
低頭看了眼行李箱,沒拿。
沈眠在沈家附近的甬道等到不過六點半,就看見了幾個男人圍了上來。
沈眠坐在駕駛座看著,驀地笑出了聲。
其實還有一個選擇。
沈致和不會因為她對沈言動手的事遷怒於楊薔。
那就是出賣她。
沈眠前天晚上去醫院看見沈潔握著沈言的手睡著,就知道沈潔一定會賣了她。
所以只找了楊薔。
因為到底是心思不滅,想看看身為成年人的她會不會顧念她這個親生女兒。
哪怕是一點點……
沈眠趴在方向盤上一直笑,笑著笑著淚流滿面,喃喃自語:“果然如此,果然……是如此。”
沈眠把眼淚擦干淨,按了按腰間別著的美工刀,按下車窗笑笑:“告訴沈致和,我在家裡等他。”
……
陸少卿下了飛機天色已經黑透了,打沈眠的手機,還是沒人接。
匆匆朝南郊公寓跑。
進屋後一眼看見門口放著沈眠的行李箱,沒開過,機場的封紙還在上面。
手機裡跟著進來徐鳳澤的電話。
陸少卿接了。
“找到了嗎?在青城嗎?”
陸少卿坐沙發上按了按眉心:“她走真的沒和你說嗎?”
“沒有,她說她想一個人待著,等我回來,她就不見了。”
陸少卿把電話掛了,腦中突兀的浮現最後看見沈眠的那一眼。
很瘦,很白,拉著行李箱朝外走,眼神死寂一片。
擦過他肩膀的單薄脊背,再沒了從前挺直的樣子,像是被塌掉的天壓垮了。
那副樣子根本不是離婚後要和心上人再續前緣的模樣。
反倒像是哀莫大於心死。
陸少卿按眉心的手往下,按了按心口打電話。
“找沈眠。”陸少卿深呼吸:“把人都撒出去,掘地三尺的找!”
掛斷電話,陸少卿翻找通訊錄。
冷不丁看見了昨天在飛機上進來的未接電話。
楊薔的。
陸少卿打出去。
對面支支吾吾:“少卿。”
軟綿綿的,和沈眠說煩了的理由一模一樣,嬌嬌軟軟的,像是離開人就活不下去。
陸少卿:“沈……”
“少卿,你能來我家一趟嗎?”
陸少卿皺眉:“怎麼了?”
“家裡只有我和眠眠,致和還沒回來,我害怕。”
……
沈致和推開書房門一眼看見了沈眠。
站在窗戶前,把玩著手裡的絨毛軟鞭。
細白的手掌握著一端,另外一端在手指尖摩擦。
長發齊腰,背脊挺直,亭亭玉立。
清清冷冷的在原地站著。
隱隱的。
周身環繞了點肅殺之氣。
沈致和眉心悄無聲息的跳了跳。
拎起門邊放著的高爾夫球杆,手撐著走近:“聽你媽說,你和少卿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