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知道女屍的頭藏在哪了,李八鬥看向我,半信半疑地問:“哪?”

  “葉家,人工湖。”我說。

  這只是我的猜測,但我覺得八九不離十。

  我之所以如此推斷,一來是因為李八鬥剛才說他的紙人不敢去藏頭之處,但紙人又不會莫名其妙地無故下河,那我推理女屍的頭應該藏在水裡,這是紙人的一種提醒。

  再者,是因為我突然想到了高冷男離開前對我說的那句話。

  他當時明明都要離開了,卻冷不丁地對我來了一句:“陳黃皮,你看你身旁那條人工湖,湖面平靜,它占了青龍山的龍氣,是一個不可多得的風水寶地。可你是否能夠看出平靜的湖面之下暗潮洶湧,這裡其實死過人,甚至死了很多人呢?”

  我之前想不通他為何會說這樣一句話,但聯系到眼前的情況,一切顯然就對上號了。

  他料到了我會走到這一步,提前幫我解了惑。

  高冷男的形像在我心中瞬間又上升了一個檔次,像他這樣運籌帷幄的高手,才真正配得上那四個字:手眼通天。

  難怪他只是背著一把鎮冥尺露面,就讓風水江湖炸了鍋,讓那些想殺我的大人物投鼠忌器,讓蘇青荷知難而退,讓李八鬥願意賭上身家性命來幫我……

  “有道理,你小子可以啊,有點水平,我似乎覺得我有點賭對了……”李八鬥對我的推斷表示認可,笑著給我豎了個大拇指。

  我沒說是高冷男提醒了我,只是笑了笑,說:“還是八鬥叔的功勞大,我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他風騷地甩了下長發,說了句‘走著’,然後我兩就來到了葉家莊園旁的人工湖。

  這條湖有著一個很好聽的名字,伊人湖。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多麼美好的意境,但此時再聯想到這首詩,卻讓人有點不寒而栗。

  沒有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只有恐怖人頭深埋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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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讓我有點心底發毛的是,瞧高冷男那意思,這下面可能還不止死過一個人?

  這是為什麼?

  這人工湖可是葉家為了沾染青龍山上的龍氣,吸收山上的煞氣才開挖的,按理說葉家發跡也才十來年,怎麼可能死了這麼多人?

  這些死者不會和葉家有關吧?

  望著平靜地湖面,我心底升起了一個又一個疑惑,同時也很擔憂,生怕葉家會卷入一場超乎想像的凶殺案。

  “黃皮,想什麼呢?擔心你媳婦,擔心葉家?”李八鬥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問道。

  我點了點頭,如實道:“說不擔心是假的,八鬥叔,之前你也提過一嘴,花韻會所開工日期和紅魚出生是同一年。現在花韻五樓無頭屍的頭顱可能又在葉家的人工湖,我真怕這事非同尋常,比我們想像中的還要復雜。”

  李八鬥扭頭四下看了看,道:“黃皮,你的謹慎是對的。我也不騙你,來西江之前我信心滿滿,什麼樣的大風大浪小爺我沒見過?但我現在越發看不透這一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了,等把女屍的頭找上來,咱再好好捋一捋吧,總感覺有點不太對勁。”

  “恩,船到橋頭自然直。”我也自我安慰了起來,希望不要卷入太復雜的陰謀布局。

  李八鬥拍了拍我肩膀,道:“行了,你也不用為葉家擔心。葉家比你想像中的要厲害得多,你別小瞧了葉青山這個人。小爺我也給你交個底,據我所知,葉青山應該認識花韻背後那個大人物。所以,不管這件事最終走向是什麼,應該不至於真的要了你老婆的命。”

  有了李八鬥這句話,我稍稍松了口氣,同時對這個城府極深的岳父有了更深的認知。

  於是我不再亂想,決定先解決當務之急的事,我直接問李八鬥:“八鬥叔,目的地找到了,但這人工湖這麼大,我們怎麼找?”

  “山人自有妙計,不急,等晚上九點再行動,你先回去補個覺,把精氣神給我養足了。”李八鬥很自信地說。

  我見他這麼胸有成足,也就沒太擔心,道了個別回了葉家。

  葉紅魚一直在等我,見我回來,她松了口氣,問我事情解決得怎麼樣了,我說今晚應該能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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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就到了晚上,我悄悄溜了出來,李八鬥已經在那等著了。

  他扎了好大一條船,不是普通的扎紙,這一次還用上了骨架,所以是一艘有模有樣的真正大船。

  “八鬥叔,你要用這船去撈人頭?”我感覺不太靠譜。

  他笑了笑,道:“你且看著!今天就讓你陳黃皮知道,我李八鬥除了會扎紙,還有更大的神通!”

  說完,他讓我搭把手,咱兩就將這大船扔進了湖裡。

  他雖然一只腳瘸了,但步伐卻很輕盈,一下子就跳到了船上,我也想跳上去,被他阻止了,他讓我在岸上看著。

  上了大船後,李八鬥取出一根柳木做的杆子,杆子末端系著一根紅線,而紅線底部居然扣著那根我拔回來的女屍毛發。

  釣屍!

  我立刻看懂了李八鬥所謂的妙計,這應該是幾乎失傳的釣屍。

  釣屍其實已經有了上千年的歷史,屬於撈屍人的拿手絕活。

  古時候科技不發達,經常發生沉船事件,又沒有潛水技術,就衍生出了撈屍人這個行當,而釣屍則是撈屍人最難學的一種手段,對撈屍人的道行要求極高。

  由於風水師的地位越來越高,沒幾個風水師還干撈屍的行當,加上科技的發達,釣屍這門絕活已經快失傳了,沒曾想李八鬥這扎紙匠居然會,看來這些年他跑江湖賣藝,沒少學到稀奇古怪的本事。

  只見他握著釣屍杆,放下女屍毛發為引子,就開始釣起了屍。

  大船慢慢在湖面飄著,他也一步步搜尋著屍體,不知道的人看到這一幕,估摸著還真會以為他在釣魚。

  約莫過了十分鐘,船已經飄了三分之一的湖面,但是釣竿依舊沒有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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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他這釣屍的本事不行,還是我判斷錯了,無頭女屍的人頭其實並不在這湖裡。

  就在我以為要失望而歸的時候,李八鬥猛地站了起來。

  “屍起!”他高喝一聲,抓緊了釣屍杆。

  紅線還真就繃直了,一個勁地往下拖,就像是魚兒上鉤了一樣。

  很快,他慢慢地收杆,將紅線不斷的往上提。

  我的心也懸到了嗓子眼上,半分鐘後,湖面上突然浮起一層黑水。

  定睛一看,不是黑水,竟然是一大團頭發!

  這些頭發死死地纏繞在紅線末端,就像是咬住了釣鉤似的。

  李八鬥繼續提線,一顆頭顱就被他提出了水面。

  真正看到腦袋後,李八鬥仰頭大笑三聲,甩了甩長發,意氣風發地問我:“黃皮,你八鬥爺這一手釣屍絕活,你服了嗎?”

  我剛要對李八鬥狠狠誇贊一番,可當我看到這頭顱的臉時,我驚呆了,忍不住張大了嘴。

  “喂,小黃皮,你愣著干嘛?我就問你,爺這手段,你服不服?嚇傻了?”李八鬥以為我被他驚艷了,繼續得意地問我。

  而我卻指著釣屍杆末端的腦袋,緊張地說:“八鬥叔,她睜著眼……還有,你釣錯了……她不是我們要找的那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