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婳和他並肩站著，看了一眼他，“你心情不好？還是不想看到他這樣吧？嘴上說著不在意，也是不希望他這樣。”
“老大，我確實是不想看到他這樣，如果真的有意外直接結束生命，我覺得還要比這樣幸福一些。”
楚韞航深呼吸一口氣，“現在這個樣子，飽受折磨真的太痛苦了，不知道生命什麼時候會結束，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苟延殘喘多久。”
幾個人一起並肩作戰的那些年真的很難忘記。
是，那幾年有過爭執，最後也是不歡而散，但發生過的記憶永遠都在，也無法抹去。
“是病人家屬嗎？”一位護士從病房裡走了出來，打斷了二人的對話，“病人目前情況不容樂觀，我們建議可以回家。”
一般這個時候，醫護人員確實是都會建議回家，畢竟是人生的最後一段時光，就這樣在醫院裡度過，恐怕是人生不幸。
秦婳點了頭，“知道了，大概還有多長時間？”
“按照目前這個狀況來看，可能也就是半個月左右的時間，不過心態放好一點，時間也是可以再延長的。”
醫護人員也就給艾瑞克再加了一些藥的劑量，兩個人再進去的時候，艾瑞克呼吸比之前平穩了些。
艾瑞克身上又重新輸了液，他看著面前的兩個人，“剛剛醫生要找我的家屬，找你們去了？”
“不然還有人嗎？這麼多年你怎麼混得？艾瑞克，你也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其他任何人。”秦婳說話照舊是很毒。
艾瑞克沒有反駁，也可能是因為確實是沒有這個體力，“是，確實是我自找的，但我現在也挺開心，畢竟你們還願意來看我。”
“我一度以為你們不會再來看我。”艾瑞克聲音虛得厲害，“你們走吧，我也不用這樣的身體招待你們了。”
秦婳雙手環抱於胸前，“走？我們就是來給你收屍的，你這也要是死了，我們才能走啊，給你收屍是我們最後為你做的善事。”
“不用了，就算是淪落成孤魂野鬼，我也不想你們為我收屍，這麼不堪入目的一面我還是不希望你們見到。”
楚韞航一直沉默，直到這才開口，“你以為你現在還有人樣嗎？比這還能糟糕到哪裡去？你即使是死了，嘴也是硬的。之前不是一直嚷嚷著要活下去嗎？怎麼了現在？沒有活的念頭了？”
他落敗靠在病床上，“我現在這個樣子，就算是活，還能活多久？何必再折騰，之前是我執念導致，現在想想，沒什麼好留戀的了。”
“要死不活的樣子才最讓人心煩，既然真的不怕死，現在直接拔管子得了。”秦婳冷聲道，“要活的是你，想死的還是你。”
“便宜好處全給你占了，你這人生倒是輕松又自在。”秦婳冷言冷語說得很是直接，“別等著真快死了，求生欲望又極強，那樣我真的看不起你。”
艾瑞克微微閉上眼睛，“瑾，你現在又想要幫我了是嗎？”
秦婳沉默了，她現在是想要幫忙了，但是真的有這麼明顯嗎？明顯到都看了出來？她就是一個心裡這麼裝不住事的人？
他說話有些吃力，經常說了一段話之後需要在休息一下才能再一次開口，“我之前是真的希望你可以幫我。”
“其實我怕死，但我真的受夠了這無止境的治療。”艾瑞克手微微顫抖著，想要扶著坐起來，但相當的吃力。
秦婳半眯起眼睛，“你就不能夠老實一點是麼？現在是生怕自己死的不夠快是麼？我幫不幫你那是我的事情，我現在心情好，就想著施舍給你一點幫助。”
“去給我拿工具，車後備箱。”秦婳真是看著艾瑞克這奄奄一息的樣子就覺得煩躁的厲害。
楚韞航接了車鑰匙，轉身就離開了病房，艾瑞克望著她，“瑾，你這是原諒我了嗎？”
秦婳拉過椅子坐下，翹著二郎腿，吊兒郎當地睨了一眼他，“我怎麼樣需要用得著和你彙報嗎？我這是大發慈悲做善事。”
“還有，你為什麼買了秦家的股份，是又准備作什麼妖？”
艾瑞克也不意外，這種事情也瞞不住，“也是機緣巧合，我之前還聯系了其他人，當時還准備去和你的未婚夫聊一聊。”
“聊一聊？說得倒是挺好聽，我看是准備揭露我的真實身份，以此來威脅我吧？只是你可能忽然之間良心發現了，所以才作罷。”
艾瑞克笑了笑，“是，我當時是有這個打算，但我更多的是想要看看這個男人是不是真的值得你托付一生。瑾，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希望你可以幸福。”
“你暗戀我？”秦婳皺眉，“要死的人了說話就別這麼惡心了行麼？以前我都看不上你，更別說現在這樣了。”
他有一瞬的呆滯，“瑾，一個人自信是好事，可我真覺得你太過於自信了。並不是所有男人都會喜歡你。”
“我也沒說所有男人都會喜歡我，只是你不要貓哭耗子假慈悲，弄得好像是很為我著想一樣”
楚韞航取回了她的工具箱，秦婳打開工具箱的那一瞬間，覺得自己真是瘋了，竟然真的要給艾瑞克看病？
之前的時候艾瑞克各種央求他不願意幫忙，現在人家不要幫忙了，秦婳倒是上趕著來了，這麼一看她也像是有什麼毛病一樣。
“瑾，你真的不需要在為我做些什麼了，我知道你想幫我，但是現在真的沒有這個必要了，也不需要了。”
秦婳毫不遮掩地翻了一個白眼，“你這人怎麼廢話這麼多？韞航，幫我給他翻個身子，另外腿上的衣服往上卷，然後待會我手指的地方都用酒精擦拭。”
艾瑞克確實是不想再繼續治療了，但是他現在這個狀態，手無縛雞之力，毫無反抗能力，除了任由著兩個人擺布之外，別無他選。
病房的空氣中依舊是充斥著刺鼻的消毒水味，但是氣氛好像變得漸漸和諧融洽起來，三個人這樣好像一下回到了多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