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時間想到沈寒明，心口堵得厲害。

信誓旦旦的說要把錢還清，轉頭又欠了別人二十萬。

沒猶豫保存了單據，又在記賬本上加了一筆，看著越來越離譜的數字，額頭青筋抽的疼。

到了下班時間，看著齊淼淼一大家子喜笑顏開的出去，齊悅悅去買了兩份熱粥，端著進了病房。

“悅悅啊，你換工作你男人怎麼沒來？”徐淑芬心細如針，“和奶奶說說，是不是因為林梅花和他吵架了？”

齊悅悅攪拌著熱粥，眼神閃了閃：

“沒有，他公司忙，騰不出空來。”

徐淑芬笑了笑：“時間過得真快，這一眨眼我家悅悅都嫁人了。”

她一邊說著，臉上又顯出悲戚之色：“奶奶給你添麻煩了。”

齊悅悅心裡一疼，忍著眼淚沒哭，先緊著喂老人吃飯。

沈寒明說的照顧，確實讓奶奶享受了非同一般的待遇，三個護工二十四小時貼身看護，態度也分外的親和，盡心盡力。

可越是這樣，她就越覺得悲哀。

身體換來的愧疚，讓她只想埋頭痛哭。

徐淑芬感慨連連，抓著齊悅悅一直說話，全都是在詢問沈寒明的情況。

“我之前見過他的。”

齊悅悅一驚，“什麼？”

徐淑芬笑笑：“在電視上。”

齊悅悅松了口氣，嚇得不輕，生怕徐淑芬知道沈家那錯綜復雜的關系。

“孫女婿人長的也好看，家裡條件也好，還不嫌棄我這把老骨頭。”

徐淑芬一條條列舉，忽然又抓住了齊悅悅的手，盯著齊悅悅看，沒多久，又流下眼淚。

齊悅悅趕緊蹲下：“奶奶，怎麼了？”

“奶奶對不起你，你本來…我耽誤你…”

徐淑芬說的斷斷續續，但齊悅悅大致能理解，大概是拖累她雲雲。

她拍拍老人的背，輕聲安慰：“奶奶，沒事的，如果沒有你把我撿回來，我早就凍死了。”

“不是…”徐淑芬用力搖頭，一把抓住齊悅悅的手：“悅悅，你想媽媽嗎？”

這話說的莫名其妙，齊悅悅聽得一頭霧水，但也只能順著老人的意思，誠實回答。

“小時候的時候會想，可這麼多年過去了，早就不記得媽媽長什麼樣子了。”

大概是被綁架驚嚇過度，她自小只記得媽媽一個模糊的輪廓，越長大輪廓就越模糊。

到今天，媽媽已經成了名詞。

“那你知道你男人手上的玉佩是什麼嗎？”

老人不斷的抹著眼淚，忽然蹦出來這麼一句。

齊悅悅心裡既疲憊又凌亂，茫然的安慰著奶奶。

“那是沈家的繼承人的信物。”

想到沈寒明即便是在床上都不離身的殘玉，心情更加起伏。

“你問那個做什麼，奶奶？”

徐淑芬欲言又止，一邊喝粥，一邊說話。

“那孫女婿對你好不好啊，婆婆呢？他們家人好相處嗎？”

齊悅悅動作一頓，立刻難堪：“還行…”

“結婚這麼久了，你肚子有動靜嗎？”徐淑芬又問。

齊悅悅詫異，沒想到奶奶會惦記孩子的事情。

徐淑芬察覺到她的表情，拉著她的手死死攥緊，語氣急促：“你和奶奶說實話，那婆婆是不是欺負你了？”

“根本就沒對你好過？”

在她的眼界裡，只要在婆家過的不舒服，那就是被婆婆甩臉色了。

齊悅悅頭皮發麻，下意識反駁：“沒有！”

“你不要騙奶奶！”徐淑芬情緒激動起來，聲音顫抖：“悅悅，奶奶看過電視劇的，那些有錢人家勾心鬥角的厲害，他們為了錢，能害死自己的親人。”

“咱們就是個普通家庭，你那親爸也是個畜生，奶奶不貪圖什麼大富大貴，要是沈家對你不好，咱們就當嫁錯了人。”

“離婚！”

齊悅悅有點奇怪，聽奶奶說這些話，就好像她曾經見識過什麼一樣。

“奶奶，你想多了，沈寒明…”她輕輕的咬住了嘴唇，垂下眼神看向小腹，輕嘆一聲，“對我挺好的。”

徐淑芬抓著她的手，忽然抬頭，仔細的盯著孫女看。

齊悅悅擠出點笑容：“奶奶，你看什麼呢？”

“對不起…”

徐淑芬又忽然道歉，齊悅悅疑惑擴大。

“奶奶，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我今天看見齊家這一家子爛蛆，想到你…你…”

徐淑芬語無倫次，說著說著就開始哭。

齊悅悅無奈，只能抱著她安慰，心裡一團亂麻。

奶奶的病就是無期徒刑，她只能盡量留老人久一點，就算甘於平凡，現在也被卷進沈家的博弈裡。

孩子和老人，是她唯一的牽掛，只有離婚，才是唯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