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輕不重地話,卻像一根根冰棱,直戳林暖的心。

心寒徹骨。

林暖頹坐在地上,死不承認:“你信她了?帝雲,我真的沒有,不是我,為什麼你就不信,江湛對你多重要,我很清楚,我怎麼會傷害他,那段日子你住院,我每天都在擔心你,為你奔波,江湛都是交給張姨的,我……”

“夠了。”江帝雲一聲厲喝,驟然捏住她的下頜,怒氣森森:“我不是來聽你辯解,說這些廢話,林暖,我們夫妻緣盡,這一次,我絕不姑息,你就在裡面好好反省吧。”

江帝雲放開她,起身就要朝外走。

林暖急了,抓住他的腿:“不,帝雲,我不要待在這裡,你帶我出去啊,我錯了還不行嗎,看在青梅竹馬的份上,我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對不對。”

江帝雲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將腳扯了回來:“好好反省吧。”

林暖匍匐在地上,望著江帝雲決絕離去的背影,她想爬起來,小腹卻一陣墜痛,使不上力氣,手緊緊地攥成拳,淚水滑落。

緊咬著唇喊了聲:“帝雲。”

江帝雲出了接待室,有工作人員遞上一份資料:“江先生。”

那是一份保林暖出去的文件。

江帝雲並沒有簽字:“公事公辦吧。”

他見過江湛身上的傷痕,也聽過保姆張姨敘述林暖毒打江湛的事。

林暖出軌,他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若是動了江湛,那就別怪他無情了。

江帝雲徑直走出江城分局,工作人員面面相覷。

都說江帝雲跟林暖夫妻恩愛和睦,可這也不見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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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呈現在大眾面前的,都是表像啊。

秦笙從門面店離開,並沒有直接去公司,而是再去了一趟鑒定中心,拿了鑒定報告。

報告結果,她早知道了。

她與江湛,是母子關系。

今天的江城,風雖然大,有些冷,秦笙卻覺得整顆心都是暖的。

工作起來,也特別有勁。

韓野照常來秦笙辦公室嘮嗑:“秦笙,你要不就直接跟我說說,你跟江總什麼關系,我今天早上才知道,之前你帶來公司的那孩子,可是江總家的公子。”

這八卦興趣十足。

秦笙低著頭畫設計稿,頭也沒抬:“鄰居。”

兩個字,韓野一下子就坐直了:“我這怎麼不知道你們還是鄰居。”

秦笙一笑:“那你現在不就知道了。”

“不,不對,肯定不止鄰居這麼簡單,上次可不是這麼說的。”

韓野不好忽悠。

秦笙直接轉移話題:“余梅那件事怎麼處理的?”

提到這件事,韓野的神情就嚴肅了:“法院那邊已經判了,非法盜竊公司機密謀取私利,加上故意傷害罪,被判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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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尖一頓。

秦笙蹙眉,問:“韓野,你說我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當初我執意將她送進去,若是給她一個機會,是不是……”

“對待這種人,那就不能太有人情了。”韓野義憤填膺:“當初就是看著她剛入行,心思單純,可誰想,心思竟如此歹毒,盜竊是人品問題,被揭發後,惱羞行凶,這就更是罪加一等,總而言之,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起初,秦笙也是真心想栽培余梅。

“十年,為了一個男人,真的值得嗎。”

“說到這事,那就更氣人了。”韓野正義值又上升了幾個點:“這余梅為了她那男朋友走上不歸路,可你猜她那男朋友怎麼著呢?人早就釣上了富家女,上個禮拜一起去美國留學了,你說余梅那姑娘傻不傻,俗話說得對,這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

釣上富家女,少奮鬥幾十年。

多少人能抵得了誘惑。

秦笙的手機這時響了,來電顯示是秦可依。

“我先接個電話。”

秦笙背過身接通電話。

“姐,你能不能來一趟家裡,出事了,李叔說是爸欠了他錢,他要把老宅收回去抵債,我實在不知道怎麼辦了,媽不在家,二姐也不知道去哪裡了,我只好打給你了。”

秦可依的聲音帶著哭腔與害怕。

“我馬上過來。”

秦笙掛了電話,立馬拿起外套穿上:“我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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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可是母親還沒有跟秦紹德結婚之前買的房子,跟秦紹德一毛錢關系都沒有,屬於婚前財產,母親過世後,秦紹德帶著楊淑華住進去,她做不了什麼,也說不了什麼。

可現在想把房子就這麼收走,沒門。

見秦笙如此慌急,韓野自告奮勇:“發生什麼事了,不如我陪你一起去。”

多個人也能多一份氣勢。

“走吧。”

半個小時後,時隔八年,秦笙還是第一次再回到秦家。

秦家門口停著四輛車子,還沒進去,就能聽見裡面傳出來的鬧哄哄的聲音。

看來事情比她想像中更為嚴重。

秦笙立馬下車進去,就見秦可依被趕了出來,行李直接拋在她的腳邊。

一名胡子有些發白的光頭男人從裡面走了出來,摸了摸腦袋,帶著虛偽的笑:“小可依啊,也別怪李叔不近人情,李叔也實在是不得已啊,你爸在醫院躺著,能不能活著出院都不知道,之前我可是跟老秦說好了,我借他錢,現在秦氏都被收購了,楊淑華卷著錢跑了,我不拿這房子抵債,那我去哪裡收錢啊。”

秦可依哪裡經歷過這些,可脾氣也不是蓋的,直呼其名:“李逵,你這就是趁火打劫,你跟我爸幾十年的兄弟,我也是你看著長大的,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你忘恩負義,無情無義,小人。”

李逵笑了,目光卻凌厲:“我拿回自己的錢,這天經地義,當初也是老秦親自簽下的協議,若是到期不還錢,就拿這房子抵債,我何錯之有。”

秦可依剛才就看過協議,有秦紹德的簽字也有手印,確實不占理,一時啞口無言。

“李叔,秦紹德欠你錢,欠債還錢確實天經地義,可這房子,你怕是收不走。”秦笙走了過去,面無表情:“這房子是我媽的,跟秦紹德半毛錢關系都沒有,他也沒有資格拿這房子抵債,李叔與其在這欺負小輩,不如趁秦紹德還有一口氣,去找他把錢要回來。”

李逵看著走過來的秦笙,覺得熟悉,卻又一時想不起:“你是?”

“姐,你來了。”秦可依見到秦笙來了,找到了主心骨,臉上也露出了欣喜。

李逵一拍腦門:“我想起來了,你就是老秦的大女兒,小笙是吧,多年不見,女大十八變,還真差點沒認出來,我聽老秦說你離家出走了,你這孩子脾氣倔,這一離家出走就是八年,這脾氣,真隨了你媽。”

跟著秦笙而來的韓野露出三分震驚。

他知道秦笙是江城人,卻沒想,會是秦氏的大小姐。

藏得更深啊。

秦笙冷冷一笑:“難為李叔還惦記著,既然李叔知道我這脾氣隨了誰,那今天我在這,這房子,李叔還是別再打主意了,不過是徒勞無功。”

李逵習慣性地摸了摸光頭,走下台階,笑道:“你們三姐妹,李叔最欣賞的就是小笙你啊,其實李叔也不是非要這房子,可是老秦欠了我錢,楊淑華把錢都卷走了,現在這秦家也就剩下這棟房子,我也是沒有辦法啊。”

秦笙皮笑肉不笑:“我剛才不是已經給李叔出了個主意,若是李叔去晚了,秦紹德真連最後一口氣都咽下了,那李叔可就只能去地下討債了。”

李逵若有所思地笑了:“小笙啊,你這嘴可真是毒,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不放過,李叔還是頭一次見到詛咒自己父親的女兒。”

秦笙抿唇沒有說話,秦可依瞄了她一眼,秦笙對秦紹德的怨恨,秦可依哪裡不清楚。

韓野開口打圓場:“李總你好,我是凱萊集團的韓野,和氣生財,你是長輩,肯定不會跟小輩們計較,欠債還錢呢,確實天經地義,但你這麼把人趕出來,是不是有點喪良心了。”

“到底誰喪良心,要不是秦紹德任由著他那個老婆胡亂,公司怎麼會到這個地步,我又怎麼會平白無故的損失了一大筆錢,這筆債,我不找秦紹德討,又找誰。”李逵怒指著韓野:“凱萊集團算個什麼東西,這是我跟秦家的事,輪不到一個外人來管,怎麼,你還能替秦家還錢不成?只要韓總能拿得出五千萬,我李某立馬就走。”

說來說去,就是一個‘錢’字。

凱萊集團只是小公司,韓野若不靠家裡,想要挪出五千萬,也不是一件易事。

秦笙自然不會讓韓野去拿這筆錢。

搶在韓野之前,開口:“李叔,我說了,要錢就去找秦紹德,這房子,你不能動,否則我們就走法律程序。”

“威脅我?”李逵笑了,摸著光頭活動著脖子,渾濁的眸子裡透著一股子陰狠:“小笙啊,李叔念在你是小輩,不跟你計較,現在帶著你這個妹妹趕緊離開,以後這裡不再是秦家,而是李家,若是再鬧事,就別怪李叔不客氣了。”

秦笙也來氣了,直呼其名:“李逵,你想霸占房子,門都沒有。”

同時,身後也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李總,可真是威風啊,我老大想找李總好好聊聊,談談人生。”

聞聲,秦笙猛地轉身,走過來的人不是葉逸城又是誰。

李逵微眯著眼睛,笑了:“你又是誰?怎麼,又是一個想來幫忙還錢的。”

“走吧,過去好好聊聊,說不定李總忽然頓悟人生了。”葉逸城面上還是嬉皮笑臉,朝秦笙遞了個眼神,一把扣住李逵的肩膀,任其怎麼掙扎也沒用,就這麼扣著往不遠處的一輛黑色車子走。

秦笙也一直盯著那輛黑色車子。

蕭君羨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