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笙將這組電話號碼記下來,又去浴室裡掬水洗了一把臉,讓自己清醒,冷靜,也是掩蓋臉上的淚水。
她如今已經很會收拾情緒,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沒什麼異樣了,這才打開房間門。
門一開,秦笙就看見了站在走廊裡的蕭君羨。
他在擔心自己。
心底淌過一陣暖流。
秦笙走了過去:“我沒事,我有些餓了,什麼時候開飯。”
她已經將自己關在房間裡整整四個小時。
蕭君羨激動的立即朝樓下喊了一聲:“鞠萍,開飯。”
“好的。”鞠萍立馬去廚房准備。
晚飯早就過了,現在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秦笙的嘴角幾不可見的向上揚了揚:“你一直在這裡守著?”
“剛上樓。”
撒個謊,臉也不會紅。
秦笙才不會信呢。
“江湛呢?怎麼沒看到?睡了嗎?”
“……在院子裡玩。”蕭君羨說話欲言又止的。
他表情稍微有些變化,都逃不過秦笙的眼睛。
“我去看看。”
秦笙急忙下樓,她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還沒看過江湛呢。
這裡的院子比別墅區那邊大了不止五倍,秦笙一下樓沒有看到江湛,倒是先看到了巴圖。
巴圖龐大的身軀,很是顯眼,想不看見都難。
巴圖趴在地上,屁股朝著她,好像是在啃什麼。
秦笙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然後就見巴圖忽然翻身,肚皮朝天的在地上滾,而江湛就在巴圖旁邊,也是躺在草地上,一人一虎神同步的在草地上滾,玩得挺高興似的。
秦笙立馬跑了過去:“江湛。”
蕭君羨雖說這巴圖不吃人,可這是老虎啊,長毛的東西,性子誰摸得准,萬一朝江湛下了口,那還了得。
她不是沒看過動物園裡的老虎吃人的新聞。
江湛停了下來,雙手趴在巴圖身上,腦袋從巴圖身後冒出來,衝秦笙嬉笑:“漂亮阿姨。”
巴圖也朝秦笙扭頭,一副茫然的樣子,發出一聲‘嗷’的叫聲。
看到江湛就在巴圖身邊,秦笙心都在發顫,下意識拔高了音量:“江湛,你給我過來。”
那是她第一次大聲對江湛說話。
江湛愣了愣,從地上爬起來,巴圖也跟著爬起來,就站在江湛的身邊。
秦笙這才看清,巴圖的身下藏著一顆足球。
蕭君羨所說的玩,就是江湛跟巴圖在玩。
秦笙對巴圖心裡還是有點畏懼之心的,雖說是貓科動物,看著也挺萌的,但一想到之前巴圖朝人齜牙咧嘴的吼,把人嚇暈過去,心裡就沒底,摸不清這老虎的脾性。
秦笙又喊了一聲:“過來。”
江湛才抱著足球不舍的朝她走過去。
巴圖站在原地,沒過去,兩只黃色的眼珠子轉了轉。
江湛走到秦笙身邊,回頭看了眼巴圖:“漂亮阿姨,我喜歡巴圖,喜歡跟它玩。”
秦笙:“……”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蕭君羨從屋裡走出來:“笙笙,江湛喜歡跟巴圖玩,就讓他玩就是了。”
“巴圖雖然是被訓過,可萬一出了事怎麼辦。”
秦笙無力吐槽蕭君羨,別人養貓養狗來陪孩子也就算了,蕭君羨讓一只老虎陪一個五歲的孩子玩。
蕭君羨笑了笑:“我敢讓巴圖跟江湛玩,那自然是不會出事,巴圖通人性,剛才你也看見了。”
江湛扯了扯秦笙的衣角:“漂亮阿姨,我喜歡巴圖。”
巴圖好似真聽得懂話,嗷呼了一聲,回應江湛的話。
江湛高興的衝巴圖笑了,將手中的足球拋出去:“巴圖,去撿回來。”
然後巴圖果真衝了出去。
老虎的奔跑速度可達每秒二十米以上,百米遠的距離,瞬間即到。
巴圖不僅轉瞬就奔到了足球拋出去的方向,還接住了。
跟表演雜技似的。
秦笙有點懷疑,這老虎是不是蕭君羨從雜技團帶回來的。
巴圖接住球。
江湛高興的拍手,沒聽秦笙的話,撒開腿又朝巴圖跑了過去,胖乎乎的小手摸了摸巴圖的腦袋:“巴圖,真棒。”
江湛從兜裡拿出一支棒棒糖遞給巴圖,在秦笙的提心吊膽中,巴圖拿腦袋蹭了蹭江湛的頭,有點討好江湛的意思,然後一口就把棒棒糖給吞下了,估計連味道都沒有嘗到。
巴圖的腦袋比江湛的頭還大,若是張開口,怕是一口就能把頭給一口吃了。
秦笙摸了摸心跳。
耳邊是蕭君羨贊賞的聲音。
“沒想到江帝雲的兒子挺帶種的,要是別的孩子,早嚇的哇哇大哭了,老三都不敢這麼碰巴圖。”
秦笙偏頭:“你養一只老虎在這,有何意義?”
“挺好玩的。”
秦笙嘴角一抽。
看出江湛確實挺喜歡巴圖,秦笙也沒再多管,不過還是有點不放心,找了椅子坐下來,就在院子裡看著一人一虎玩。
聽著江湛的笑聲,秦笙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外面天冷,蕭君羨將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挨著坐下來,什麼也沒說,就這樣無聲的陪著。
今晚的夜空雖不明亮,卻還是能看見幾顆星子。
葉逸城站在陽台上,嚼著泡泡糖,看著院子裡的三人一虎,唉聲嘆氣:“若江湛是老大的兒子就好了,什麼麻煩事都省了,蕭家裡那幫老家伙也蹦跶不了,普天同慶,多好。”
秦紹德很快就被下葬。
秦笙也沒去找楊淑華跟秦可唯。
加上秦家倒了,以前與秦家有往來的親戚朋友,跟躲瘟疫似的,一個人也沒來。
秦紹德的後事雖然是蕭君羨在幫裡料理,秦笙卻是叮囑過不要辦得太大了,加上沒人知道蕭君羨跟秦家的關系,自然也就沒人來。
秦笙倒覺得這樣更為簡單,省事。
韓野作為秦笙的朋友,那肯定是來了。
辦完喪事後,秦笙私下找到韓野,交給他一張紙條。
“幫我查一查這號碼的來源。”
秦笙心裡明白,若是交給蕭君羨查,那肯定很快就有結果。
可她也隱約感覺到,這事或許就是跟蕭君羨有關。
除了林暖,她也沒跟什麼人有仇怨。
兩次匿名短信,又能指名道姓,顯然不是惡作劇這麼簡單了。
而林暖雖也會背地裡搞小動作,不過這事絕對跟林暖沒關系。
那就只能是蕭君羨這邊了,或者說,是北城那邊。
韓野仔細瞧了瞧電話號碼,疑惑:“這號碼有什麼問題嗎?”
“查了才知道有什麼問題,盡快吧,這號碼背後之人,我一定要知道。”
這種我在明敵在暗的感覺很不好。
“好,交給我,我會盡快給你答復。”
韓野這人心細,秦紹德的喪事剛辦完,秦笙的心情有些低落,也就給秦笙放了假,等心情好了再回來上班。
秦笙其實並不需要假期,不過江帝雲住院,江湛在她那,若是要來公司報道,確實有點忙了。
“謝了,有什麼工作隨時交給我,這讓我停了筆,手也挺癢的。”
韓野笑了:“就等你這句話,我這還真有一位難搞的客戶,怕是要你出馬了。”
秦笙失笑搖頭,玩笑道:“真是無奸不商,韓野,你淪落了。”
韓野訕笑:“生活所迫,生活所迫。”
與韓野了解了一下客戶的要求,秦笙這才回了香山。
江湛剛到香山幾天,玩興還挺大,可幾天沒去看江帝雲,江湛的興致也就不高了。
秦笙向蕭君羨說了一聲,也就帶著江湛去了醫院。
到了人民醫院門口,秦笙停好車,帶著江湛進去。
許是冤家路窄。
還沒進病房,就把林暖給遇到了。
林暖行色匆匆,愁眉苦臉的,走近了才注意到秦笙。
“你怎麼又來了,我不是警告過你,不許再來了。”
秦笙並不想跟林暖多費口舌,牽著江湛直接越過林暖往病房中,仿佛林暖就是一個透明。
林暖心裡頓時起了一團火,可還沒等她發火,包裡的手機又響了。
是趙軍的來電。
這是她在醫院裡接到的第十通電話。
趙軍一直催著她回去,否則就來醫院找她。
拿他跟林暖的事相威脅。
剛開始幾天,林暖還能找借口搪塞,可趙軍也不是善茬。
林暖也沒找秦笙的茬,匆匆朝停車場走去。
江帝雲已經答應她不離婚,趙軍這邊,她必須解決了。
她熟知趙軍的脾氣,一想到當初的侮辱,糾纏,心裡漸漸起了殺念。
林暖開車回了旺府豪庭,那是趙軍的住所。
在門口,林暖摸了摸包裡的藥瓶,殺念愈加強烈。
她有房子的鑰匙,開了門,就見趙軍穿著褲衩躺在沙發上。
林暖若無其事的把包放在一邊:“你打電話讓我來什麼事。”
趙軍從沙發上起來,抱住她:“小暖,我身體不舒服,就是想讓你過來陪陪,這幾天你一直在醫院,我想見你一面都不容易。”
“我這也是為了我們的以後,我必須守在他身邊,以防萬一。”林暖壓著心裡的惡心,笑著安撫:“好了,你哪裡不舒服,要不我送你去醫院。”
趙軍是真不舒服,臉色有些發白。
“好像吃錯了東西,你給我倒杯水吧。”
林暖眼底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那好,你先回房間躺著,我給你弄一杯鹽水,聽說肚子不舒服,喝這個最管用。”
“好。”趙軍吃壞東西,一大早就開始拉肚子,已經沒有什麼力氣。
林暖扶著他回房躺下:“躺好了,我去給你倒水。”
趙軍閉著眼睛,額頭上還有虛汗。
林暖走了出去,將門帶上,這才拿了杯子,從飲水機放了溫水。
她看了眼臥房,門依然關著,這才從包裡把准備好的安眠藥加重劑量倒進杯子裡,看著藥片融化,又往裡面加了鹽,蓋住味道。
這一系列動作,林暖半點猶豫也沒有。
端著水走了進去。
“鹽水我已經給你弄好了,起來喝吧。”
趙軍有些虛脫,勉強撐著坐起來:“小暖,你對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