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本來對顧氏女有些改觀的,也真心接受她做將來的主母。
卻沒想到,她忽然答應殿下的求娶,竟是和皇帝聯合起來的,就是想要刺探殿下。
偏偏殿下如今已經陷入到她的柔情裡。
賀蘭宴騎在馬上,回想起剛剛顧眉說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話,句句回響,字字入肺。
看來,她話中有一部分是真的,都是陛下在幕後操縱著。
他的唇畔緊抿,眼神陰鷙凌厲,一道心火仿佛從靈魂深處點燃。
又想起當初他被送去青龍寺和明微學佛法的事。
他是不是該高看她一眼,原來,她也沒有他想像的那麼柔弱無用。
算是有心了。
剛剛在屋內與他的交談,用了無數的繞指柔腸。
真真假假中,把事情的精髓都說與他聽了。
讓他生不出被戲耍的慍怒。
面對愕然的青山,賀蘭宴衝他清風雲淡地:“不用去查了,不要隨意動用宮中的棋子。”
不管皇帝想做什麼,也好,正好成全了他想要求娶的心。
總歸,她即將來到他的羽翼下。
望著遠處宮殿的翹角屋檐,賀蘭宴想到那一道嬌柔的身影,心底如同沸騰的滾水。
想要將顧眉也拉入到這滾燙的水中,感受一下他的心情。
賀蘭宴走後,顧眉坐在臥榻上,手中依然捏著賀蘭宴給她的玉佩。
摩挲著上頭的花紋,百思不得其解。
門外,映芳敲門,“女郎。你還未入睡?可要奴婢將明日用的衣裳送進來?”
顧眉吩咐她進來後,讓她將衣裳搭在屏架上,最上頭的是一件緋色的心衣。
她低頭看了看身上輕薄的紗衣,想到剛剛賀蘭宴那火熱的眼眸,好像狼一般,恨不能將她給吃了。
頓時,臉頰緋紅,摸了摸脖頸。
忽地,她的手頓了頓,繼續摸索著,摸著脖頸上那條細繩,下頭掛著一個玉墜。
是父親臨終前遞給她,命她一定要好好地保管,將來是有用的。
她又想起賀蘭宴說的,和玉佩一起的,本還有個玉墜子,可惜在那年宮變不見了。
一時間,顧眉有些忍耐不住。
她讓映芳去睡,等到人走後,放下帳幔,靠在床頭,小心翼翼地將那玉墜解下。
玉墜子雖不大,可用料精細,上頭的刻紋……
她顫著手將玉佩和玉墜子放在一處,她看到玉佩上有一處空白的地方沒有刻紋樣。
玉墜子上的刻紋,正好補上那塊空白。
那這個玉墜子分明就是賀蘭宴說的宮變時不見的,東宮所有物。
為何會到父親的手中,父親又那樣鄭重地交給她,讓她好好保管。
賀蘭宴是那樣聰明的一個人。
她今晚說的,他只要稍稍地回味,就能明白她在說什麼。
皇帝不允許她告訴旁人反間盟約,可若是旁人猜出來呢?那有她什麼關系。
她從沒想過,自己的所作所為,能夠在賀蘭宴面前瞞天過海。
被人發現,無可厚非。
她握著玉佩和墜子,有些不明白裡頭的牽絆。
既然如此,看來她必須要快些去那處宅子看一看了。
或許,裡頭有驚喜也說不定呢。
這一夜,雖有驚喜和驚嚇,但顧眉睡得很香甜。
睡夢中,感覺到一只堅實而有力的臂膀探來,將她身子輕輕摟過去,好叫她睡得更舒服。
溫暖和煦的懷抱,讓顧眉眼皮黏膩,直到外頭傳來敲門聲,她才猝然驚醒。
睜眼,外頭已是天光大亮。
外頭敲門叫醒的是映芳,顧眉這才想起,今日她要出門。
迷迷糊糊間,她想到夜半感受到的那堅實而有力的臂膀,看看臥榻的一側,平整如斯,沒有其他的痕跡。
她笑了笑,想來是個美妙的夢罷了。
顧眉感到耳畔一熱,那有力的臂膀,在她夢裡,屬於賀蘭宴的。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這一覺睡得舒坦,讓她整個人都很輕松,快速地起身洗漱用膳後,原本想讓人去將她出門的事告知表兄。
管家說表兄和外祖父都去了京郊大營練兵。
顧眉敏銳地察覺到了管家說的話,最近好似練兵很頻繁。
難道外祖父和表兄他們又要上戰場了?
從父親留給她的東西裡,顧眉找到一本薄薄的冊子,上頭記錄著當年父親置辦的東西。
有一處京郊的院子,映入顧眉的眼簾。
想來,父親為她准備的就是那棟京郊的院子了。
那處院子離京都有些距離,若是要去,一來一回,今日必是沒法回城的。
於是,她讓管家給了她幾個侍衛,又留了信給許老將、軍和許廷。
誰知,她才剛剛出門,就碰見豫章王世子的馬車停在許家門前。
原本顧眉想著打發掉他,誰知間到豫章王世子後,整個人很憔悴,再無往日的風流倜儻。
見到她,豫章王世子慌忙地間馬車的門簾關掉。
她站在馬車前,低聲道:“世子。你怎來了?是來找表兄嗎?他現在在京郊大營呢。”
豫章王世子沉默了片刻,“我是來找你的。”
他將門簾拉起,露出他有些紅紅地眼睛。
顧眉也是第一次見豫章王世子如此的神態,整個人竟也被感染地有幾分傷感。
“世子。可是發生什麼事?若是我能幫你的,定會幫的。”
豫章王世子依然沉默著,倒是和剛剛不同,這會懶洋洋地靠在車廂壁上,朝她揚了揚下巴。
“你要去何處,我送你。”
顧眉是不想要同豫章王世子一同乘馬車的,所謂男女有別,再如何,總要保持一定的距離。
除去賀蘭宴那個臉皮厚的,好似其他見過的人,顧眉都覺著還可以。
只是,看豫章王世子好似受了很大的打擊,若是能夠安慰到他,倒算是功德一件了。
她只好上了馬車。
“你到底怎麼了?”她又問。
豫章王世子不慌不忙地,“聽說你與賀蘭懷信要成婚了?那聖上的旨意即將下?”
“顧女郎。要不要趁著如今聖旨未下,你嫁給我吧。”
那樣就算皇帝的賜婚旨意下來,也不過是一場空。
顧眉有些不解,這事她怎麼從來沒聽過。
“你是哪裡知道的?”
豫章王世子恨恨地說,“太子殿下親口說的。他一大早就找了我出門,說你們要成婚了。”
顧眉:……
賀蘭宴,他怎麼這樣的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