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眉從前很厭惡靖王,看到他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那個時候,他的目光總是黏在她身上,好像毒蛇一般。

最可怕的是有一次,他將她堵在牆角,說著污言穢語。

那樣的目光,恨不能將她身上的衣裳扒了,他也的確想那麼做,被顧眉一腳踹在下身,方得逃脫。

那事她沒有同任何人說,只是此後再不肯進宮小住。

還惹來靜妃的不悅。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爺開眼,靖王有一次被人給打了,好像在臥榻上躺了三個多月。

找凶手找了許久,也沒找到。問靖王也是一問三不知,滿臉的害怕。

眼前的情形劍拔弩張,顧眉用力掐住手心,她抬起頭,從她的角度,剛好對上靖王眸子。

那眼中的鄙夷,幾乎要溢出來。

“賀蘭慶,你這嘴怎麼還和以前一樣臭?”身側一道聲音插進來,是拿著酒壺的豫章王世子賀蘭臻。

他目光深諳,修長的指尖握著酒壺,長眉映著光影,“陛下放你去封地,本是好意,沒想到竟是放縱了你。”

在場的人,均是知道賀蘭臻曾經求娶過顧眉,最後被賜婚給太子。

倒沒想到一個和離婦,竟成香餑餑。

大庭廣眾之下明晃晃的維護。

一時間眾人的眼神變得火熱,擺好姿勢,准備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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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豫章王根本來不及攔住賀蘭臻為太子夫婦出頭的舉動。

桌面上的瓷器被豫章王撞得哐哐作響。

“賀蘭臻,你什麼身份,敢冒犯王爺。還不快回坐。”

豫章王一張臉沉了下去,叫了隨從過來將人拉回去。

誰知,賀蘭臻冷笑,嘩的一聲,將酒壺裡的酒倒在靖王身上。

靖王只覺得賀蘭臻和太子一樣變成瘋狗,那鋒利的眼神,如同刀斧,似乎要洞穿他的皮膚。

“賀蘭臻,你倒是會做太子的走狗。真為你可悲。”

靖王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可別忘記做人是怎麼樣的。”

忽然間,一股強而有力的力道將他整個人都掀翻。

帶著一旁長條桌案上的東西劈裡啪啦地,全部都倒在他身上。

殿內看戲的人頓時被這突發的變故給嚇呆了。

一個是當朝太子,一個是曾經差點做太子的皇子,一個王府的世子。

哪一個不是代表著皇室的威嚴和榮耀。

此刻,三個人因為一些原因,劍拔弩張,大打出手。

靖王整個人仰躺在地上,身上不僅被灑了酒水和碎瓷片,有些菜肴都掛在他身上,好似從泔水桶裡撈出來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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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皮紫漲,渾身抽搐了一下,感受到四面八方那驚愕的目光。

想要爬起來,狠狠地還擊將他掀翻的賀蘭宴,更要懲罰賀蘭臻。

沒想到,他才剛撐著身子,要爬起來時,他的肩頭被一只黑色雲履鞋給踩住。

那力道之大,猶如尖利的匕首,刺在他的皮肉裡。

靖王被疼的差點哇哇大叫起來,又怕被旁人看到自己軟弱的一面,故而死死地扛著。

賀蘭宴腳踩在靖王的肩頭,仿佛在欣賞一只狼狽的獵物。

他半傾著身,手擱在大腿上,屈膝向前,薄唇輕吐。

“賀蘭慶,孤說過,你知道孤脾氣的。你說什麼都行。但絕不能說她。”

殿內的光影隨著他的動作搖晃。

他微微俯身下去,湊到靖王的耳邊,“讓你不要惹她,不要惹她,還是你想繼續和五年前一樣,在臥榻上躺上三個月?”

靖王眼眶充血,恐懼地看向前方,下一刻賀蘭宴慈悲的如同佛一般的笑容扯開,“你再試試看,看看孤會不會剁了你的手腳,剪了你的舌頭。”

“不要動孤的人,她是孤的人。賀蘭慶,你記好了。”

他拍了拍靖王的臉頰,隨後抬腳放開肩膀。

靖王只以為他要放過自己,沒想到就在他想要從地上爬起來時,他被重重地踹倒,喉結上落下一只黑面雲履,抵在他的呼吸命門上。

頓時,靖王漲紅了臉,感覺自己如一只垂死掙扎的獵物,胸腔越來越悶,喉嚨處越來越緊。

“來……人……”

他想要求救。誰知賀蘭臻則在一旁煽風點火,“不必叫人。他們要敢進來,本世子不會輕饒他們。”

賀蘭宴慢慢收回腳,撣了撣衣裳上行動間弄出的褶子。

四周燈火重重,膽小一些的已經說不出話來。

賀蘭臻拍拍手,也不管賀蘭宴到底與他說什麼,只是攥著賀蘭慶的手腕警告。

“想要太子位,也要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德行。”

他錯著牙,一巴掌掃在桌案上,東西更加叮鈴哐啷地掉落在地。

讓地上想要爬起來的靖王變得更加狼狽。

這邊的動靜,自然也讓稍遠處的護國大長公主等人看了過來。

“怎麼回事。年紀輕輕的,是沒地方發泄精力嗎?那就都去跑幾圈馬,再回來入席。否則,都給我嘴巴閉起來。”

“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要說。”

護國大長公主發話,威嚴又有力量。

眾人紛紛回到自己的座位,機靈些的宮人,將靖王扶起來。

“今日之事,我必然會告到父皇跟前。你猜你們會不會被放過。”

賀蘭宴嘴角帶著幾分譏誚,賀蘭臻則是哈了聲,“那去告好了呀。別嘴巴上說說。”

“帶本王去換衣裳。”靖王喘息著起身,身上的疼痛讓他身量不穩,要不是身旁的小內侍,早就又摔了個大馬趴。

等站穩後,他一腳踢在小內侍的身上,壓下眼底的一片陰鷙之色,齜牙咧嘴地走了。

內殿裡,其他的內侍過來清掃地上的狼藉。

賀蘭臻目光復雜地看著賀蘭宴。

“你們才新婚,就惹出這樣的事端來。往後這樣的事更多。”

“要我說,你們就一點都不般配。”

若是顧眉嫁給他,哪裡需要受這樣的屈辱。

“你本就是隔房的侄兒入主東宮,怎麼就不知忍呢?”

賀蘭宴挑眉道:“為何要忍?忍字心頭一把刀,孤不喜歡往自己身上插刀。”

賀蘭臻想要娶他的人,簡直就是做夢。

今日在場的都是什麼人?

若是今夜之事,一味忍讓,才會叫對方更加得寸進尺。

而且,若是顧家還有人,若是許家祖孫倆在此,絕不會叫她受一點委屈。

再說,也不是他忍讓了,靖王幾個皇子就不會在背後捅刀子了。

顧眉仰起頭,有淚珠濺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