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要離開的賀蘭臻忽然發聲,讓侍衛將人放了。
“世子。不能放。若是我們的秘密被她聽去,說給太子那邊的人聽,我們很難洗清。”
侍衛試圖說服賀蘭臻,“這不是多麼高貴的人,殺了也就殺了。”
以他們的手段,處理的好一些,就是個意外。
根本不會被人發現。
若是放走,後果根本沒法控制。
賀蘭臻捏了捏手掌,再次下命令。
“放了她。”
那侍衛本就不是他的親衛,乃是豫章王的人,追過來是為了說服賀蘭臻按照豫章王說的做。
只是沒想到會碰到這樣的意外。
顧眉藏在角落裡,看著豫章王的人隨口就說將人給殺了,僅僅只是擔心他們的爭執被年輕婦人給聽到了。
今日來的哪個不是高門大戶的貴婦,不論是娘家還是夫家,都是高門大戶,卻還是毫不猶豫地要將人給殺了。
眼下,顧眉來不及追究他們說的那些,而是該如何離開這裡。
雖賀蘭臻不同意殺了那婦人,可那兩個侍衛卻依然不依不饒的,想要下死後。
“我會有辦法讓她不開口,這裡不宜久留,先走吧。”
說完,他讓那兩個侍衛將人帶走。
最後望了眼四周,跟在他們的身後沿著走廊出了庭院,身影消失在拐彎處。
過了一會兒,顧眉和映芳才從角落裡慢慢出來。
汗水從她的額頭往下低落,背後的中衣此刻濕噠噠地黏在她的後背。
“娘娘。咱們快走吧。”
映芳低聲地與顧眉說道。
顧眉點點頭,誰知道賀蘭臻他們會不會再回來查探,是該盡快離開這裡。
她提起裙擺,小步地往前跑著。
前頭賀蘭臻吩咐侍衛將人帶走,並不許殺那婦人,不過是知道,那婦人的夫家明面上看起來中立,實際上早就被父王拉攏了。
不用他動手,年輕婦人回去也逃不掉,後宅殺人於無形。
他知道顧眉今日來赴宴了,有些想要經過設宴的花園。
只是見到了又如何呢?
罷了罷了。
賀蘭臻打消注意,正要轉身朝自己的院子走去,見前頭來了兩個府中的侍女。
兩個侍女看到他,行禮後,略一猶疑,臉上露出笑,“世子,前頭宴席已經開始,太子殿下也來了,可太子妃去更衣好長時間了,不知世子從那邊過來可曾碰到太子妃?”
賀蘭臻一怔:“太子妃去更衣了?”
他往身後看了眼,神色驀地一凝。
剛剛他去的那個院子,就是專門設立給女眷更衣所用,而他會去,就是被那兩個父王的侍衛帶過去的。
他們打的主意就是讓他與顧眉衣衫不整地出現在人前,以女子的清白名聲來威脅顧眉。
按照侍女說的,顧眉已經去了一會,那必然是會聽到他與那兩個侍衛的對話,還有之後對於那年輕婦人的處置。
一瞬間,賀蘭臻不知該慶幸還是悲傷。
略一沉吟,他轉身朝剛剛出來的地方快步而去。
顧眉跟著映芳朝前走,來時並不覺得這條路多長,離開時只覺著漫長無比。
長廊曲折,一路躲躲藏藏的也不知走了多久,才好不容易走到月洞門邊,顧眉和映芳對視一眼,正要松口氣時,忽然間,月洞門邊傳來腳步聲。
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透過門邊窗欞槅,顧眉好似看到熟悉的身影,一眼望去,掩不住的身姿頎長。
那俊美的面容,分明就是賀蘭臻,他竟然真的回來了。
以前人人都說賀蘭臻是紈绔子,可今日見到他的那一面,顧眉卻不那麼覺得。
映芳同樣面色一變,“娘娘,怎麼辦?”
若是出去和賀蘭臻撞個正著,那妥妥地告訴他兩人偷聽到他剛剛與侍衛的對話。
可若是不出去……
顧眉提著裙擺的手指輕輕蜷縮起來,想要轉身躲一下,四周沒有躲避的地方。
運氣為什麼這麼差?好不容易走到這裡,竟然又在這裡遇到賀蘭臻。
想起剛剛那兩個侍衛凶神惡煞的樣子,顧眉不禁一陣恐懼。
她聽著門外越走越近的腳步聲,心又是一陣狂跳。
腦中瘋狂地想著對策,該如何解釋自己會出現在這裡?
忽地,她睜大眼睛,扯住映芳的袖子,兩人快速地往後轉,做成朝內走的樣子。
自然而然地,兩人轉身過去,才走兩步,賀蘭臻帶著人就入了院內。
賀蘭臻長眉秀目微挑,抬起眼問:“太子妃,你如何在這裡。”
懶洋洋的一句話,從他口中慢慢地吐出,充斥著別樣的危險。
顧眉對上那一雙清澈的常某,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後背一滴汗,順著脊背往下低落。
她面色平和,絲毫不見慌亂,“看來是我弄錯了,這是不是女眷的更衣處,對嗎?”
揚著頭,目光坦蕩地看著他,掛在耳側的耳鐺,輕輕地擺蕩。
賀蘭臻目光落在她耳側的耳鐺上,低沉的聲音傳入她的耳畔。
“不是太子妃來錯了,是我走錯了。”
原本站在他身後的兩個侍女見到顧眉頓時眼睛一亮,連忙上前見禮。
“娘娘,您這是才剛找到更衣之處嗎?”
侍女原本明亮的眼眸裡帶著疑惑。
顧眉停下腳步,有些羞赧,“剛剛與我的侍女一起過來,走錯了院子,這才……”
還有賀蘭宴來了?
顧眉整個人被一陣突如其來的狂喜給淹沒了。
恨不得賀蘭宴立刻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攥緊裙擺的手,慢慢地松開,抬手去撩鬢角的碎發,面上帶著克制後的清淺笑容。
只是,當她的手收回時,碰觸到耳邊,下意識地僵硬了下,隨即又快速地恢復。
本該掛在左耳上的耳鐺不見了。
何時不見的?她記得從花園那裡過來還是好好戴著……
後背的汗還沒干,又重新洇濕,黏膩的地方更大了。
不管如何,此時離開這個地方總是為上策。
她朝賀蘭臻頷首,對那兩個侍女道:“太子殿下來了,那我們趕緊回去吧。”
一步一步地朝月洞門外走去,只是那耳鐺好像一根尖利的刺,扎在心中,讓她身子發虛,幾乎快要支撐不住了。
只她勉強支撐著朝前走了幾步,隨後睜大眼睛,沒想賀蘭宴正朝著這邊的方向走來。
“殿下。我在這裡。”
顧眉眼睛莫名一熱,迫不及待地朝他跑去。
身後,賀蘭臻面色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