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公主的話一出,四周一下安靜下來,目光齊刷刷全都射向顧眉。
顧眉看了眼被元貴妃護著出宮的素心公主,明明自家兒子也在人家口中,卻笑著不開口阻止的豫章王妃,知這是特意給自己准備的一個下馬威。
她要是接不上來,恐怕不用明天,宴散了,她就會變成京都世家口中的笑話。
連帶著賀蘭宴也要被人嘲笑。
好好的貴女都不要,竟娶了個二嫁的上不得台面的破落戶。
這樣的話,素心公主也曾問過她,仿佛她犯下十惡不赦的大罪一般,反反復復提及,就等著她一個不留神裝進她們下的套裡。
但是可惜,要叫她們失望了。
在決定與賀蘭宴走在一起時,她就做好面對這些的准備。
有些人,有些話,有些事,她根本不在意。
不會把閑話當做殺人的刀,刺向自己。
而是會當做是一陣呱噪,隨風而過。
她轉頭看向豫章王妃,“我見識有限,不太明白公主話中的意思,不知王妃解答一下。”
“若是麻煩王妃,還請王妃莫笑話我。”
豫章王妃一僵,她沒有阻止素心公主對顧眉的奚落,就是想要為自己的兒子出口氣。
當初兒子想要求娶顧眉,她是堅決不肯的,奈何孩子是自己身上的掉下來的肉,拗不過。
半推半就地也就同意了。沒想到兒子的一腔真心竟被辜負了。
顧眉這個她看不上的女人,竟攀上高枝,轉身就嫁給太子了。
她很快就恢復笑容,“素心。太子妃是你的嫂嫂,可莫要胡說。我倒是想要生出太子那樣的人中龍鳳。”
“奈何只生了個無法無天的猴子。”
賀蘭臻對顧眉的多次求娶,被豫章王妃給一筆帶過。
眾人掩唇看下,素心公主臉色難看。
因為豫章王妃開口,眾人也就不再把關注點放在顧眉身上。
畢竟宴席上可以做的事很多。
其中最受矚目的是幾位來自異域男兒的舞蹈,舞姿柔韌有力,姿態雖媚,卻帶著男人獨有的勁力,赤著的上身,是勁瘦的腰與有力的胸膛。
舞動時,有汗水順著胸線落下,一路滾進腰腹之下。
誰能想到,今日這樣的宴席上會有這樣一出。
時不時地發出一陣陣帶著曖昧意味的笑聲。
顧眉就聽見她身旁的婦人干巴巴地咽了口口水,握著團扇的手都不動了,半遮半掩的目光也直了。
她不愛看這些,比這些異域男兒更美的風情她都見過,故而她並不想繼續留在座上,找了個更衣的借口離座。
她帶著映芳離開擺宴的地方,穿過花園子,正好是更衣之地。
離開喧鬧之地,整個人都清明了些。
靠在角落的廊柱上出神片刻,剛要叫上映芳一同回去,忽然前方傳來一陣腳步聲。
抬頭,就見走廊那邊來了人。
竟然是豫章王世子賀蘭臻,後面是幾個追著他而來的侍衛。
顧眉本想過去同賀蘭臻打招呼,沒想到竟然見到賀蘭臻停下了腳步,怒聲對身後追來的人道:“站住。”
“去告訴父親。我是不可能聽從他的命令去做事。”
怒氣騰騰的,讓顧眉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拉著映芳將兩人藏得更深,想等前頭主僕幾人過去了再走。
那些被賀蘭臻喝止住的侍衛頓了下腳,猶豫片刻,道:“世子。你難道真的半點也不知曉王爺的心思?”
“當年明明可以是王爺上位的,偏偏顧唯棟那個偽君子竟然不肯交出東西來。竟然他不識相,那他就只能死。”
“誰也不可以阻擋王爺的計劃。”
賀蘭臻仿佛一怔,忽底變了臉色,勃然大怒。
“當年他沒能上位,那說明他的確是與那個位置是無緣的,何不講自己手中的事做好即可?”
賀蘭臻說完,面容鐵青地轉身就要離去。
那侍衛竟搶上去一步,攔在他的面前。
“王爺是知曉的,並且對此事極為重視,希望你能夠再靠近太子妃。”
賀蘭臻起初低頭不言,片刻後,咬牙道:“要我用那種手段去贏人,恕我難從命。”
侍衛立即道:“世子,王爺很看中這事,他再三吩咐一定要幫助你得到太子妃。”
“世子,你若能將太子妃贏來,是極好的一件事。”
賀蘭臻根本不肯,閉了閉目。
“父王想要做什麼,我這個兒子本該遵從。唯獨此事,恕我不孝,恐怕要叫他失望了。”
他睜開眼睛,直勾勾地望著侍衛,隨後轉身匆匆要走。
走了幾步,突然停下腳步,慢慢地轉過頭,看向顧眉在的這個方向。
顧眉幾乎以為他發現了自己和映芳,心髒跳得厲害,睜大眼睛看著豫章王世子轉身走了過來。
她屏住呼吸,正驚惶地想著該怎麼應對,忽就聽到賀蘭臻低低地喝了一聲:“出來。”
隨著他的呵斥聲,是更衣處後頭,出來一道人影。
顧眉捂著嘴,瞪大眼睛,來人正是剛剛坐在她身旁的那個,看得流口水的年輕婦人。
她有些詫異,明明她出來也不見對方出來,不過是出神小片刻,竟不知身後跟來小尾巴。
那年輕婦人有些驚慌。
剛剛藏起來,就是聽到豫章王世子的話。
不想令他尷尬,這才藏了起來。
方才不小心地動了動,就被察覺,索性站出來,笑道:“世子莫要誤會。我不過是更衣恰巧經過此處。想要歇一歇,絕無別意。”
“世子放心,我什麼也沒聽到,世子自便,我回宴席了。”
說完,她抬腳就要走,才走了幾步,又被賀蘭臻叫住。
“必須殺了她。”追著賀蘭臻過來的侍衛,面色冷酷地說著。
那年輕婦人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地解釋,她什麼都沒聽到,什麼也不會說的。
可沒用,她的喉嚨已經被掐住,很快一張嬌面漲得通紅。
哪怕這樣,那掐住她的侍衛也沒收手。
顧眉藏在角落裡,被眼前所見的那一幕被駭得失了心魂。
沒想到竟被她聽到那樣震驚的消息。
豫章王想要做什麼?事情還與她有關。
那侍衛說的,幫助賀蘭臻得到她,會是普通的得到嗎?
而此刻,更是不分青紅皂白地就要殺人。
今日來宴席的,可不是普通人,都是世家大族的婦人。
“放了她。”
一道聲音響起。